对面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虽然模糊,但回答的频率明显加快了。
“我在这里!”
隗安宁一路小跑,倒是感觉离得越来越远。
这是单行道,她忽然不确定是不是应该继续前进。
“烠!”她叫道。
沉寂片刻,少年的声音隐约传到她耳朵里。
“烠,你们在哪里啊!”
她听不真切,有些着急地原地徘徊,忽然她听到少年喊出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音调,身侧的火墙突然一分为二,在她目瞪口呆之下墙壁一个个融化,出现一条被横切的道路,尽头正是矮个少年和她那高个子弟弟。
恍惚间她看到烠的脸上带着难以解读的笑意。
“姐!你没事吧!”
隗息大步流星地冲过来抓住她手臂,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看不到伤口才送了口气。
“你怎么看起来脏兮兮的。”
“……”
隗安宁不客气地弹了他的额头。
烠不紧不慢地走到他们身边,带着柔和的微笑对隗安宁点了点头。
“无事便好。”
少女的脸发热,也不知是不是被这烈焰烤得发烫。
“哦对了,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隗息问。
“火焰里出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她弟弟回到沉默寡言的状态,佯装看着旁边不说话。
烠说道:“多是妘家祖先记忆幻化而成。”
妘家先人的梦境中尽是痛苦的画面,到底经历了多大的罪啊,隗安宁无法想象。
“你见到妘家老祖宗了?”
“嗯。”
“那东西呢?”
烠从怀中拿出那个陈旧的小盒子。
“就是这个?”
“正是。”
“烠没有打开看过吗?”
“尚未。”
“那我能不能看一下?”
见隗安宁期待的眼神,他稍稍举高手。
“罗栀子要是知道我们这么顺利就找到他们祖先留下的可以破解诅咒的道具,一定会非常高兴吧。”
烠笑了笑,没有接话。
少女有些激动地想要打开盒子,然而就在碰到盖子的瞬间,手指与盒子之间炸出强烈的火光,她愣是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气流给顶了出去,整个人砸在火墙上。
火焰接受了她的重量,缓慢地向旁边散去,变得稀薄,她难受地倒在地上。
隗息和烠同时愣住,反应过来立刻赶到隗安宁的身边,只见她满头大汗,痛苦地捂着右手。隗息小心翼翼地拉开她弯曲的手指,从食指开始到手心呈现出灼伤后独有的腥气色彩,干净平整的皮肤凹凸不平,发硬鼓起的水泡紧凑地挤在一块,混着焦黑和血肉,看得人触目惊心——
只是那一瞬间的功夫。
“姐,你的手……”
隗安宁蜷缩身体,咬着下唇摇头,疼痛来得那么突然,她使劲全身力气压制疼痛,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隗息狐疑地看向烠和那盒子。“怎么回事?你动过手脚?”
烠立刻摇头。
“此等……状况,吾并不知情。”
隗息表情纠结,难得地没有继续针对他,看了看他再看那破旧的盒子,倒冷静了下来。
“看来这东西和你一样,不能碰到我们。”
他利索地把隗安宁拦腰抱起,在他弯腰时,烠脸上闪过落寞而受伤的表情。
“你知道怎么出去吧,妘家家主好像不打算为难你,只要你想,我们就能出去。”
隗息的想法很简单,虽然隗安宁受了伤,但这里是梦境,只要尽快出去这些伤口就可以全部自动恢复,也就是离开梦境前她得多痛会儿。
很快,火焰自动给他们让道,他们成功找到了出去的道路。
?
然而当他们三人顺利离开梦境时,眼前的景象令他们更加震惊。
梦境入口是个祠堂一样的地方,台阶下是一片还算平整的地,现在却被砸得凹凸不平,原先如果说是荒凉,现在这简直可以称之为废墟,就连旁边的树都被压断。
一直消失状态的小狼崽从睡梦中醒来,正对着眼前烟雾腾腾的方向龇牙。
隗息把隗安宁放下靠在门框边,烠率先想一探究竟,被他抬手拦住。
眼前迷雾中有梦兽在打斗。
不出意外的话,其中一只梦兽就是蜥珑,隗息有着身为主人可以控制住它的自信。
不等他开口,烟雾被吹开一个洞,一只巨大的蜥蜴摔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看上去十分狼狈。
‘嘶……痛死老子了。’仰躺着的大蜥蜴艰难地翻身爬起,看到是三个目瞪口呆的。
小狼崽越过蜥珑跑到隗安宁身边,爪子在她的衣服上刨两下,隗安宁有些艰难地露出个笑容,小狼崽可怜兮兮地呜呜两声,扭头对着从烟中走出的黑色巨狼嗷嗷大叫。
‘你们怎么才出来!’
隗息说:“什么情况?”
‘这都看不懂吗!’
黑狼浑身伤痕累累,它仰天长啸,调整视线后满是杀意地朝他们狂奔而来,蜥珑立刻转身甩尾,被黑狼躲开,紧接着它又一个回旋绊住狼的步伐,两头体型略有悬殊的梦兽再度扭打起来。尘土飞起,遮挡住他们大部分视线。蜥珑冷不丁被狼爪扫到,痛得大叫。
隗息挡在隗安宁面前,对蜥珑发号施令,几番周旋下来场面总算可以称得上势均力敌。
烠原本就不算健康的脸色此刻更显苍白。
他似乎猜到发生了什么,但那是他从未想到,也不愿意去想的可能。
逐渐抓住节奏的蜥珑甩掉脑袋上的碎渣,这才看到三个人一脸状况外地从结界里走出,‘你们也太慢了吧!还有小丫头怎么了?’
“等会儿再说,你这边怎么回事?”
‘看了不就知道。’蜥珑翻个身爬起来,‘它被污染了!’
隗息被那强大的气场震慑住,背后很快浮起冷汗,咬紧牙关,捏紧微微颤抖的拳头。
“它还有意识吗!”
‘嘶……看上去不行了。’
“能压制住么!”
‘有点吃力……喂我说你跟我开玩笑呢,这可是我祖宗!’
隗息呆住。
“什么祖宗?”
‘我说,它是我祖宗!它是上古梦兽!听懂了吗!’
这下隗息的脸色也尴尬起来。
没有传宗接代功能的梦兽完全是靠自我分裂形成的,当力量达到极限,为了加以控制分裂出各种不同的个体,延长自我寿命的同时“繁衍后代”,才使得梦兽的数量与人类相抗衡,上古梦兽之所以带着上古二字,正是因为它们是所有梦兽的始祖。
被污染的梦兽已经非常难对付,这下眼前敌人居然还是上古梦兽,要想战胜它简直是痴人说梦。
‘好在它看起来很虚弱。’蜥珑说,‘不然以它的本事,我早就被打碎成渣渣了。’
“你是说……”
‘它现在就像个空壳子,不剩多少力量。’
蜥珑扫了眼小狼崽。
‘应该是把大部分力量都给那狼崽子了。’
隗安宁疲惫地看着他们对话,小狼崽前爪搭着她的腿,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她。
‘我说主人啊,你难道不觉得这手法很眼熟?’
一主一仆立刻心灵相通。
隗息绷紧了面部肌肉:“上次那个祸徒在这附近?”
‘我没感觉到那讨人厌的气味,不过看祖宗这幅衰样,八九不离十。’蜥珑有些咬牙切齿地憋出一句,‘这还真是动土动到太岁头上,让我再看到那王八蛋,我非踩死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