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正跟门口的泊车小弟闲聊,听到里面的哄叫声,探了探头。
男人女人在一起图的就是个快活,相互推搡一下,蹭胳膊摸大腿的再正常不过了,这几个女的看起来也是上道,逗得几个男人心肝宝贝地直叫。
“莫叔,你怎么不进去玩一下啊?”
“我玩什么呀,我一个开车的,一不能喝酒二不会谈生意的,我进去干嘛?“
“莫叔谦虚了,莫叔就算是开车,那开的也是镶了金子的车。”
“嘴巴抹蜜了?说吧,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嘿嘿,没啥,我就是崇拜莫叔和蒋哥,如果两位老大不嫌我笨的话,那……”泊车小弟搓着手,“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跟着你们做事?”
老莫喷出几口烟,懒散地问,“怎么?这工作不想干了?”
“我也不能一辈子光干这个啊,现在有力气还能拼上一拼,等到老掉牙了才找后路那不是白搭嘛。”
“看你平时傻呼呼的想不到还挺会来事,扮猪吃老虎啊。”
“莫叔你就别寒碜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啊。”
“那你说说看要是我们收了你,你准备干哪条线?”
泊车小弟展示着自己的大头肌。
“打手?打手不缺人。”
打手他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找过了,实在也是用不着。
蒋兴对领头的女人使了个眼色,女人领悟,娇滴滴地道,“各位老板,车子已经都在外面侯着了,想吃宵夜想回家的随时都可以。”
几个酒气冲天的男人怀本来搂着温香软肉不肯散手,听明白暗示,立马就要把人带走,“去吃夜宵咯。”
女人羞答答地打掉乱摸的手,“不去,吃夜宵很容易发胖的。”
“胖点好啊,胖点好摸。”
“讨厌!”
“刚刚还大哥大哥地喊着,怎么这会就讨厌了?”
“你就是讨厌,太讨厌了。”
“去还是不去?”
“人家不要去嘛。”
“哎,那谁,我跟你换一换。”
“真的?来吧,宝贝儿。”
女人知道自己作过头了,吊在男人脖子上撒娇,“好大哥,你也太没良心了。”
“还敢不敢说我讨厌了,啊?”
“不敢不敢,你最好了,一点都不讨厌。”
蒋兴跟他们碰了下杯当作是告别,等到人出去后他把酒杯放到腿上女人的嘴里,女人小抿一口,小声地问,“大宇哥心情不好啊?”
蒋兴看了眼对面独自摇着骰盅的人,手有意无意地在蜂腰上量着尺寸,“谁说的?”
“他都没叫……”
“你新来的有所不知,林总家里可是藏了一位大美人的,说起那位,啧啧,人家可比你们这里加起来的都还要有看头,”他手指指了一圈,来到她的时候刮了下她的小鼻子,“你不算。”
场子里顿时响起一阵娇骂。
老莫扶着蒋兴进了后座,又绕到林宇面前,“那我先送阿兴回去了。”
“嗯。”
蒋兴喝了不少,他不像平时那样发酒疯反而眯着迷离的眼睛一直在看手机,老莫打趣,“老板娘说这次的人你肯定满意,看来她还挺懂你口味的。”
“满意说不上,还行吧。”
“瞧把你能耐的,嘴巴都快笑裂了,那那个女大学生怎么办?”
“什么大学生,这年头阿猫阿狗都能上大学了,脑子里装的都是草,一点意思没有。”
手机键盘上的字一直在晃,他回得很慢。
“那这个就有意思了?”
蒋兴把手机扔给老莫,“有意思,你看,多有意思呀。”
“玩归玩,你也是时候该考虑一下以后的事了。”
“你在讲鬼故事吗?”
“你看人家大宇,应酬归应酬,回了家身边有个人照顾着,日子过的热乎乎的,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羡慕?”
蒋兴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简薇薇会照顾人?老莫你不是这么骂她吧?那个女人除了脸蛋身材看得过去之外还有哪一样是拿得出手的?来来来,你数给我听听,看我不喷死你。”
“那你还想怎么样啊?别说身材脸蛋了,一个女人但凡有这两样中的一样人家都巴巴吊金龟去了,谁还愿意陪着你们熬几年啊?光是这一点,人简薇薇就相当不错了。”
“我同意,不过如果她可以少蹦跶一点,那就更加好了。”
“再怎么说,人家这样相互依靠着过来,就是比你这些莺莺燕燕的来得要靠谱。”
“这话倒是真没错,所以我一直也没说过她什么啊,每次见着她都是嫂子前嫂子后的喊,够尊重她了吧?”
这还叫没说什么,敢情刚才那些话都是他老莫说的?
蒋兴匍匐着向前去捡手机,“喝了酒说的话不能作数的。”
林宇站在门口,楼道的垃圾桶满了,酒瓶和一次性饭盒没有地方放高高地堆在旁边。
他把钥匙插进锁孔,开了门。
房间里的人探出大半个身子,“回来了?”
他应了一声,低头找了一会,没找到他的拖鞋。
简薇薇换好衣服走了出来,“之前我跟你说过美容店的两个贵妇客人,你还记得吗?”
林宇在一堆高跟鞋里抽出踩在下面的拖鞋,“谁?”
“不记得就算了,姨妈招呼她们在家里打牌,我去搭个脚,正好你回来,我不用叫车了,车钥匙给我。”
林宇弯低身把杂乱无章的鞋子摆放好,洗手的时候小猫一直蹭着他的裤脚哀哀地叫,他捏着它的后脖子把它提了出去,“等着。”
几分钟后小猫摇着尾巴吃东西,林宇坐在旁边顺着猫背上的毛,它舒服地抖着小须子,倒在他手上。
林宇掂了掂,自言自语,“怎么又瘦了?”
蒋兴直接上了楼,打开办公室的门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头痛就留在家里休息,何必跑一趟。”
蒋兴哼唧了几声,敲着发胀的脑袋说,“昨天那帮孙子屁事真多搞得我都忘了问你工厂的事了,怎么样,谈到哪一步了?”
“差不多了。”
“什么价钱?”
蒋兴看着他伸出的几根手指,翻白眼,“有事说事别动手,你以为你是千手观音啊?”
林宇说了一个数字。
“这么便宜?怪了,我派出去的人也没查到问题,账面也很干净,虽然说那间工厂不是很大,可这也是几十年的心血,他怎么肯这么便宜就卖了?要说背后没猫腻打死我也不信,我看还是谨慎一点好,等我确认了你才签约吧。”
“他要移民。”
“移民?”蒋兴摸着下巴,倒是没往这方面想过。
他是记得报告里那个人是有一个女儿在国外留学的,蒋兴每天要看的报告很多,之所以会记得,完全是因为那个女的长得漂亮。
“嗯,他女儿嫁了一个老外,要接他过去一起住。”
“你确定没陷阱?”
“他老婆不在了,他就一个女儿。”
“你早说啊,害我做白工了。”
“我不知道你会去查。”
“废话!忽然从天上掉下一个大饼来,我不怕它毒死你啊?”
“我和他合作很多年了,车行的零件都是从他那里进的,没问题。”
“你想买就买吧,也没几个钱,什么时候要什么时候去公司拿就是了。”
林宇摇头,“我打算把几间车行抵押了。”
蒋兴拿了根烟叼在嘴上,打火机几次都没有按着,他恼火地把烟扯下,“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很多人做生意都是这样的,我也没什么好例外的。”
“不行,要钱就去公司拿,车行不能动。”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蒋兴目光犀利地瞪着他,“你笑个屁,老子说了车行不能就是不能动。”
“我决定了。”
“你决定了?这是你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事吗?大宇你别忘了,想当初要不是有我你哪里来的车行?想要过河抽板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我没忘,我还记得你说过,车行的事你不会插手。”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言而有信的人,我现在摆明了就是要插手,你能把我怎么样?”
“既然贷不到钱,那工厂就不买了。”
这个死混蛋真是上道了,现在都知道以退为进了!
这么多年的交情,说不干就不干了,这么突然,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没有,这口气他怎么可能吞得下去?
风大,把厚厚的单据吹得乱飞,蒋兴看着他拿过桌子上面的玉貔貅压在单据上面。
这对玉貔貅是他送的,他每开一间车行他就送一对,送第一对的时候他们还没到二十岁。
一晃,快十年过去了,快得令人害怕。
“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
“那你发什么疯?”
“早就该决定了。”
“妈的,不醒酒出门准没好事,还真被老莫那把乌鸦嘴说中了!”蒋兴扶额,“车行是你的根,就是说破天也不能动,你想做生意,可以,用公司的钱,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阿兴,”林宇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点上,夹在他手里,“我的根不在那里,公司我就不再回去了,不过这不代表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