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李致远是如何寻到的这处峡谷,依山傍水很是幽静。清和一被李致远抱下马车,就立马想奔到那处溪流旁,却被李致远拉住:“小心些。”清和很是不耐地挥了挥手道:“又不是小娃娃,我自个有分寸!”
李致远眉目一敛,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柔声道:“喜宝不是小娃娃,是我的小宝宝。”清和却无甚反应,被李致远搂着身子动不了,头却不甘地蹭着李致远的胸膛。不怪清和如此,身边的景色着实让人沉醉。
也是清和几乎未出过门,总是有几分新奇的。身旁是潺潺的溪流,阳光正好,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此时正是春日,寒冬凛冽的寒气都已散去,只残留一抹凉爽,这处倒是没多少花,绿油油的草却是厚实的很,清和忍不住跺了跺脚,仿佛男人厚实的臂膀支撑着,清和兴奋地看着李致远:“夫君真好。”
原本看着清和蹦蹦跳跳有些忧心的李致远对上清河难得如此名郎的笑靥,也只能散去担忧:“跟在我身边,别到处乱跑。”清和想了想,索性拉过李致远腰间垂下的丝绦,绑在自己收上打了个结:“这样就不担心了罢。”说着一脸得意地看着李致远。李致远沉默地看着两人略显滑稽的样子,眼底的情绪风云翻涌。
见着身旁的人都四散开来,李致远原本搂着清和的手一紧,两人的举例瞬间拉近。清和猛然间贴上男人,不由瞪大双眼盯着男人,甚至成了个滑稽的斗鸡眼,李致远看着清和瞪大双眼,眼珠都挤在中间的女娃娃,原本想贴上去的双唇拉开,宠溺地用鼻尖挨上清和的鼻尖蹭了蹭,又将头埋在清和脖颈处闷笑。
男人钳制着清和,手上又被清和自己打了个结,清和只能乖乖地待在李致远怀里,咬牙切齿地抱怨:“看看场合啊李致远!”不料男人听了这抱怨却变本加厉地在她颈间极其暧昧地蹭了蹭:“没人敢的。”确实,旁人确实个个目不转睛,眼风都没往李致远这瞥一眼。
可就是这样的目不转睛,清和反而更是浑身都不自在了,在李致远怀里扭了扭身子:“放风筝去啦。”李致远深吸一口气,恶狠狠地箍着清和在怀里亲了一口才放开:“喜欢高一点还是远一点?”清和想了想,看着男人的脸色道:“喜欢又高又远的。”男人倒是不意外,轻描淡写道:“知道了。”
李致远脸色不变,拿过清和那个看起来有些可笑的胖团子风筝:“好好看着。”清和于是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看着风筝越来越高,眼睛也越来越小,最后不能直接对上太阳,索性手一动,将男人扯过。李致远一见着清和的脸色,识趣地矮下身来:“喜宝上来罢,累了罢。”清和也没回答,却是直接往男人身上一趴。
待清和手在男人脖子上缠住,李致远便一气儿站起身来:“走啦。”清和一脸新奇地趴在李致远身上,又抢过男人手上的线轴到自己手里:“我要自个玩。”李致远好脾气地任清和折腾,又把清和往上头托了托。
清和从未玩过风筝,拿着线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又突然被李致远托上来,手下一松,风筝线痛快地溜出好长一段,清和仰着头木木地看着风筝越来越低,知道连那胖团子的眼睛都看的一清二楚才反应过来,一手拍着李致远:“快快跑!”另一只手手忙脚乱地往里收线。
李致远倒是听话,让跑便迈开步子动了起来,还不忘双手护着清和腰臀处以防她掉下去。可清和水平到底不如何,最后还是只能看着风筝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掉在草地上。清和看着风筝消失在眼前半晌没有动静。
感觉到背上的人不载动弹男人连忙将清和放下搂在怀里:“不过是个风筝罢了,为夫帮你放上去就是了,我们喜宝可不兴伤心哦。”却见清和眼神依旧清澈不见泪意,心知是自己多虑,还是说道:“我们再放一次罢。”清和叹了口气。
李致远这会是真急了,情急之下将清和整个抱了起来,放在臂弯里轻轻摇晃:“不伤心哦,是这风筝太难放了,喜宝不伤心。”清和被他抱着晃了几下才反应过来,又听男人这样有些慌乱的语气,哭笑不得道:“我没伤心,就是觉得之前太兴奋了,实际上根本不会还给你添麻烦,是我错了。”李致远讨好似的蹭了蹭清和:“没事,是我想差了,清和再悲伤待着罢。”
于是团团就看着他爹背着他娘,两人一脸欢天喜地地放着风筝,团团白嫩的脸上没有表情。秀芹好奇地看向团团,却没料到这小家伙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拍了拍秀芹的手背道:“看多了就习惯了。”秀芹目瞪口呆地看着团团一脸语重心长的样子,愣了半晌才说到:“你倒是习惯了。”团团忧虑地看着清和:“娘亲的身子太弱了。”
秀芹面色古怪地看着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小声嘀咕:“你娘亲这样可不是因为身子弱。”团团疑惑地看着秀芹:“那是因为什么?”本以为团团没有听见的秀芹吓了一跳,只能含糊道:“这等事,你长大娶妻就知道了。”没想到团团皱着小眉头道:“我自然是不会娶要我背着的姑娘的,”说着顿了顿,不顾秀芹的脸色继续说道:“我自是要娶一个吃苦耐劳的,好照料娘亲。”
听着前面一句话还以为团团是嫌弃自己亲娘,后一句却让秀芹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只得戳了戳团团的包子脸:“你倒是人小鬼大,主意多的很。”团团不以为然,包容地说道:“我是男人嘛,自然要好好保护娘亲。”秀芹被这小男子汉脸上诡异的表情乐的前仰后合:“好吧小男子汉,我们放哪种风筝?”
这几人放风筝玩的不亦乐乎,京城局势却是起了大浪。三丫脊背挺直,面前是个面容阴柔诡谲的男子:“范夫人,您若是配合,我们定会恭恭敬敬地将您送回府,但若您执意如此,”那男子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下,烛火跳动在他眼底,显出一种阴森森的氛围来。
李三丫这时反而放松了身子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一抹嘲讽似的笑容:“你们男人的事,我们这些女人家怎清楚?大人若是想知道我家大人的事,还是亲自去问问罢。”那男子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一个女人家能有如此胆量。
那男子看了三丫半晌,见她面不改色,挑眉道:“您这样硬气的,范夫人,我虽是见的少了些,却也不是没见过,只不过您到底是个女人家,还是早些说了,之后的手段,您是不会想知道的。”三丫叹了口气:“你也说了,我一个女人家,哪有什么硬气不硬气的,只是实在不知道罢了。”
那男子叹了口气:“很遗憾,范夫人。”说完便要走出这间狭小幽暗的囚室,却被三丫的声音止住脚步:“你说,你们男人的事,何苦总是要扯到我们女人家身上来呢?”语气并不激烈,听着只是纯粹的疑惑,却让那男子站在原地半晌没动,好半天才长出一口气,头也没回地涩声道:“是,是我们对不住你们。”
三丫看着那男子的背影,闭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笑出声,一手捂在自己眼睛上:“他还真是,我的如意郎君啊。”却没人理会头,囚室重又陷入令人窒息的黑暗,空气浓稠的让人呼吸不过来,三丫一人静静地坐着。
紧接着,朝堂上大洗牌,正值盛年的皇帝早就受不了某些朝臣的钳制,此次猛然发作,以雷霆之势嚷京中人人色变,往日那个脾气极好的贤明圣上,此时已是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以蔡大人为首的一派官员没有例外,直系全被斩首,旁系也是三代不可科考,一时间京城里好几个雕栏画柱的宅子被查抄的一干二净,京城四处都是撕心裂肺的哭声,竟是人间地狱一般。当然这些事在百姓眼里却也只是一场热闹罢了,大伙事不关己地站在人员被遣散一空的蔡府前指指点点,一时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蔡大人,便是落得如此下场,甚至连一日也没有,便是身首异处,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待三丫终于从囚室出来,是被范通抱出来的,这丫头面色苍白,鬓发散乱,双眼紧闭昏迷着,泛白的唇却是紧紧抿着,还是一副倔强强硬的样子。饭堂低头看真人自己一向温柔贤惠的妻子,眼神中是意料之外的慌张。
于是待打暖醒来,便听见自家夫君这样说:“三丫,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你不必如此为我。”三丫嘴角带笑,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知道了,夫君。”范通见她这模样,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涌上一股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