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建工程那可是个脑力活
作者:楽戈      更新:2019-08-04 18:40      字数:4493

福州城外。

沐晴带着胡牧歌在船上吃完饭,本来还要带着胡牧歌去就近的几处瞭望塔看了看,却被府上的人唤了回去,说是沐王爷身子不适,沐晴只能先行离开。

此刻夜幕也刚刚降临,海风也吹着正是舒服,胡牧歌就一个人在海边走走看看。

“喂”,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声,胡牧歌扭过头去,一看果然是黄巾帮帮主黄大宝。

看到是熟悉的人,胡牧歌不禁笑了起来,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就在那边的渔船上钓鱼呢,看到你和上安郡主一起吃饭,没敢打扰,这会儿见你一个人,才敢过来说几句话。”黄大宝左右看着确定四下无人,才回道。

“倒是不知道黄帮主为何这般胆小了”,胡牧歌绝不相信黄大宝说的这番话,一帮帮主怎么可能会不敢过来说话,就算是她做到福州城楼上喝酒,胡牧歌都觉得不奇怪。

黄大宝从宽宽的袖子里掏出两壶酒,递了一壶给胡牧歌,道,“那可是上安郡主,我偶像欸。”

“偶像?”胡牧歌从未听过这个词汇,疑惑道,“这是何意?”

黄大宝挥了挥手,道,“没啥别的意思,就是我佩服她的意思。”

胡牧歌这才明白过来,“偶像,这个词倒是新奇,上安郡主确实是女中豪杰。”

“确实,当朝女子,我就佩服她一人。”黄大宝举起酒壶,和胡牧歌一碰,两人痛快畅饮。

“你有烦心事?”黄大宝问道。

“你看出来了?”胡牧歌自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却没料直接就被黄大宝戳破。

“看海的时候,没见过几个人是这么凝重的。”黄大宝又朝着海边走了走,胡牧歌怕她走进被海浪打湿了鞋子,阻拦道,“别朝前去了,小心鞋子湿了。”

“湿了就湿了,怕什么。”黄大宝还是继续朝前走着,丝毫不在意迎面而来的海浪。

胡牧歌看着海浪就这样直接打在了黄大宝身上,黄大宝的鞋子和裤脚已经被海水打湿,黄大宝却还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自顾自的喝着美酒。

心中隐隐有一丝触动,他一向自诩自己不墨守成规,不会拘泥于各种陈规之中,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却越发觉得自己似乎钻入了一个死胡同之中。

看到黄大宝这般随性,丝毫不在乎接下来,只享受当下,胡牧歌心中隐隐似乎看到了一道光芒,仰天大笑一声,追着黄大宝的步伐,也迎着海浪跑了过去。

“怎么样,迎着海浪的感觉?”

两人在海边跑跑停停玩了许久,都有些累了,瘫倒在沙滩上,黄大宝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没了。”

“给你”,胡牧歌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壶,还有些酒,递给了黄大宝。

“放心,喝了你的酒,下次我再给你带好酒。”黄大宝似乎是有些醉了,说起话来都有些打结。

“这酒本就是黄兄带来的,下次该我带酒了。”

黄大宝侧过身去,方才看着还有些迷蒙醉意的眸子,此刻一片清明,带着些许的黯然落寞将酒壶放在地上,背着胡牧歌轻轻道了一句,“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胡牧歌扭过头去,望着黄大宝远去的背影,拿起放在地上的酒壶,又往嘴里倒了倒,这才发现里边也没酒了,笑道,“把酒喝完了就溜走”。说完又叹了口气,白日里湛蓝的大海此刻一片漆黑,面前一片漆黑,身后不远处是亮堂的城门,黑夜尽在眼前,光明中却也还有黑夜,胡牧歌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将酒壶使劲像海中扔去,大吼了两声才慢慢朝城中走了回去。

第二日一大清早,胡牧歌就先去了福州河道司衙门,河道总司杨金林还没来,不管官差的阻挠,胡牧歌径直走进大堂,自己搬了一个板凳候在大堂门口。

那官差想说又不敢说,只能赶紧派人去通知河道总司杨金林赶紧来衙门。

杨金林刚进河道司衙门,就看到大堂门大开,胡牧歌坐在大堂,压低声音为了身边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小的拦不住,胡大人自己就进来了,还非要坐在这儿。”那官差小声回道。

“那怎么不事先通知我?”

“小的派人去了,估计和大人刚好错开了。”那官差愁眉苦脸道。

“算了算了”,杨金林摆了摆手,“赶紧去平总督那里通报一声儿。”

还没跨进大堂门槛,杨金林就赶紧大声喊道,“哎呦喂,胡大人,你怎么坐在这儿呢?你们这群人,小心罚了你们俸禄,胡大人来了怎么不请上座呢?快,快,快请胡大人上座,再去沏壶好茶来。”

“上座就不必了,河道司衙门毕竟是杨大人说了算,杨大人请上座。”胡牧歌站起身来,看向迟迟而来的杨金林,目光如炬,盯得杨金林只觉得背上一凉,打了个寒颤。

杨金林故作镇定的朝着案几走了过去,喝了口刚上来的茶,平复了一下心情,道,“胡大人,你来这么早,可是有什么事情?”

“杨大人会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事情吗?”胡牧歌反问道,这杨金林分明就是明知故问,之前已经三番五次的求见,却总是不得见,如今所有的前期工作都已经了解妥当,这河道司衙门必须要出来配合起来,胡牧歌已经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拿下河道司衙门,保证明天就可以开始开工。

杨金林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胡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只是……胡大人说的事情,我实在帮不上忙啊,胡大人如今就在朝廷户部当官,自然知道这每年拨下来的河道银两有多少,今年真的是没有这个银两来修建胡大人说的工程啊。”

“拨的钱是多少,我清楚得很,我也清楚今年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拿出其中的一部分,是绰绰有余的,怎么可能一点都拿不出来呢!”胡牧歌厉声反击道。

“胡大人要是这么说,我还有一事想问问胡大人,你修建这港口可是为了什么?”杨金林问道。

胡牧歌看着杨金林,“之前已经告诉过杨大人,自然是为了福州的安危。一来可以防止海啸长驱直入,二来可以有效监测倭寇来袭。”

“是嘛,胡大人你自己看看,您说的这些它是我河道衙门的事情么?既然不是,那这钱我河道衙门自然是不该出的啊。”杨金林道。

“海啸每年都来,时大时小,这些算不算你河道衙门的职责?”胡牧歌起身逼问道。

“这...这自然算”

“好,那修缮港口,将海啸台风的灾害降到最低,是不是你河道衙门本来应该做的事情,可是你,杨大人,身为河道司总司,这么多年从未修缮过,这难道不是你未尽应尽职责么?”

杨金林本来就体胖多汗,连着跑来已经出了一身汗,面对胡牧歌的地咄咄逼问,他脑门上不住的冒汗,手上的汗帕子早已经**了,“这…这….”

“平总督到——”门外传来通报,杨金林终于舒坦的吐了一口气。

胡牧歌听到通报,又看看杨金林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道,“杨大人这救兵也是搬得够及时的。”

“哪里哪里,平总督毕竟是福建总督,这么大的工程总该要和平总督商量一下的。”杨金林笑着回道。

平秋水进了河道司衙门大堂,看到杨金林和胡牧歌都站在堂中,杨金林头上大汗淋漓,胡牧歌却面色平静,心中大概明白局势几何,便开口道,“胡大人、杨大人,这么早就在这里商议政事,实在是值得我福建诸位官员学习,呵呵,只是不知二位商议何事呢?我这位总督,不知道能否参与一下呢?”

“平总督说笑了,平总督若是愿意参与这样的小事中来,下官自然是欢迎。”胡牧歌回道。

“不敢当不敢当,胡大人折煞我了。既然胡大人同意,那杨大人,你说说,你们在议论些什么吧。”平秋水将话题转给了杨金林,两人交换了眼色,杨金林才慢慢将方才的争执之处说了出来。

“如此说来,杨大人说的也是有理的。胡大人,你不在福建当官,你不知具体衙门开销,且不说这上上下下官差仆人的每个月的俸禄和吃食,这器具换新、衣物筹备、房屋修缮,这些都是要花钱的,平常若是建工程那可都是要朝廷再单独拨出银两来的啊。”平秋水将杨金林方才的意思有展开讲了一遍给胡牧歌,胡牧歌听着只得出一个结论来,这河道司衙门不给钱,不给修缮港口。

“平总督,这样的利国利民的事情,你为何推辞?!”胡牧歌不解的问道。

“哎呦喂,胡大人,你可别这么说,我哪里推辞了,这是我们没钱办,要是有钱,我们怎么可能不办呢?等赵知府回来,你可以去问问他,你和赵知府关系好,就算是去问他,恐怕他也拿不出银两给你。”平秋水喝了两口茶,随后换了语重心长的语气对着胡牧歌道,“胡大人,你还年轻,一直在中央当官,你不晓得地方官是要多难的喔,你这次来,本就是奉旨赈灾,既然这赈灾快结束了,何必还要管这些事情呢?”

“就是啊,胡大人,您说说看,您现在写一封赈灾奏折给陛下,陛下拿到了岂不是皆大欢喜,胡大人没准还能再官升一级呢。”杨金林跟着劝解道,说完却见平秋水瞥了他一眼,杨金林赶紧闭住嘴巴,不再多言。

“事已至此,既然两位大人都非要坚持这样说,那我也只能将陛下的密旨拿出来了。”胡牧歌边说便从胸口掏出一张布帛,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委任户部胡侍郎暗中整饬福州海防,若有人违抗,可直接按违抗圣意自行裁决。”

“这….”

“这….”

平秋水和杨金林两人面面相觑,两人都没曾料到竟然还有陛下的密旨,平秋水试探道,“胡大人既然有陛下密旨,为何不早些拿出来呢?”

“若是拿出来,你们就会光明正大的问朝廷要钱了。”胡牧歌将奏折摊在平秋水和杨金林两人面前,“看看,这可是奏折,说吧,河道司衙门到底帮不帮忙。”

杨金林支支吾吾看着平秋水,原本是指望着平秋水来了能够把这个胡牧歌打发走,没想到胡牧歌手中竟然有圣旨,这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

“胡大人既然有圣旨,那河道司衙门自然该鼎力相助,是不是,杨大人?”平秋水辨认了胡牧歌手中的布帛,确实是陛下的圣旨,便立刻改口了。

“这….平大人?”杨金林这才发现,现在这事情全部都落到了他头上来,“这平大人说要河道司负责,那平总督,这河道司没钱啊?这钱….”

话还没说完,杨金林的话就被平秋水打断了,平秋水一拍脑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哎呀,你说说我这,上了年纪,不像胡大人和杨大人,年轻,记性好,我这总督府还有些重要的奏折要写,我先回去了,胡大人有什么事情都直接找杨大人,杨大人做河道总司多年,经验充足,要是人手不够,只管来总督府,借你百十个人手都是可以的。”

杨金林几次三番想要插口,确都被平秋水打住,看着平秋水就这样把担子全部都撂到河道司,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杨金林这是气的想骂娘,可是胡牧歌还在场,只能背过身去,咬牙切齿跺了跺脚。

“杨大人,之前我已经说过了,可是杨大人不听我说的吧话,非要把平总督找来,这找来又有何用,还不是最后全部摊在了河道司衙门。”胡牧歌看着杨金林现在的样子,觉得好笑,却还是忍住要把正事办完。

“胡大人,这河道司是真的拨不出这么多银子啊,这要是全部给你了,这接下来一年,我河道司可怎么过啊?我总也是要朝远处想的啊。”杨金林无奈道,此刻也顾不上用汗绢擦汗,直接拿着袖子抹去头上的大汗。

“这事情,除了是河道司的事情,难道就没有别的司的事情了?”胡牧歌提醒道。

经胡牧歌这么一提醒,杨金林猛地一拍大腿,“胡大人,你说的对,这不只是河道司的事情,这港口修建本就是防御福州,这也是海防衙门的事情,还有港口平日商船往来,这也是农商衙门的事情。我这就去找这几个衙门的总司,这就去找,胡大人,咱们总督府见。”

胡牧歌笑了笑,这个杨金林还不算笨,还知道找了人一起都去总督府,既然他已经想到了,就不用自己再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