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被我磨得没了办法,只好手把手的教我,采茶的时候要注意什么,炒茶的时候要注意火候,怎样捻,怎样搓,都是很讲究的。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慢慢的,我发现她的心其实很柔,很温暖,不像师姐,像个老师,更像个......慈母。
我为自己突然有这个想法很是吃惊,她身上的气息很是柔和,对我有种吸引力,让我莫名的想要亲近。
日子过得飞快,冬去春来,过了春节之后,春天转眼就到了。
小小、可可也长大了,长大了的鸟儿在眼旁有一圈白色的绒毛,眼睛大而精神,形体也比麻雀大了很多,是画眉。
画眉的叫声尖锐而清越,很是好听。
春天到了,也该是它们练习飞翔的时候了。
天气暖和的日子里,我就带着它们到草地上,山坡上,让它们练习飞翔。
刚开始,它们扑棱棱的,只飞得几步远,就落了下来,慢慢的,就飞得越来越远,也飞得越来越稳了。
终于有一天,它们飞离了我的视线,落在了我看不见的地方了。
我的心里一阵难过,它们就这样飞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连声告别也没有,白养了这么久。
没良心的小东西。
放假一个月,李萧辰把鸟儿丢给我养,自己不知跑哪儿去了,连个人影也没见过,现在鸟儿都长大飞走了,也不见回来。
那个傍晚,我愁眉苦脸的提着个空鸟笼回来,鸟儿住过的,我舍不得扔了。
小妹跟在我后面,哭得眼睛都红肿了,鸟儿飞走了,她比我还伤心。
明天我就要回城里了,酒店只给了我一个星期的假期,回去上一个星期的班,就要开学了。
到家门口的时候,听到鸟叫声,春回大地,很多鸟儿都飞回来了,我也没在意,反正小小可可不会回来了,别的鸟儿又引不起我的兴趣。
没想到,我一出现,两只小小的身影就飞落下来,落在我的肩膀上,高兴的叫着,还拍打着翅膀,很是得意的样子。
“小小、可可。”
“姐,它们回来了。”
小妹拍着手大叫,一脸的鼻涕眼泪都忘了擦。
原来它们没有抛弃我啊,这可把我高兴疯了,我把脸靠过去摩挲着它们的羽毛,它们则一脸嫌弃的别开了脸。
呵呵,居然敢嫌弃我。
小妹伸出一只手,我把小小放在她手上,她高兴得一遍一遍的捋着它的羽毛。
“小小,小小。”
晚上,我偷偷的给大勇小勇留了些钱,这是我积攒下来的,还有打工也有些,也够他们开学的费用了。
大勇接过钱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小勇则一脸的惊喜。
“姐,你现在可是大款了。”
“乱说,我省下来的,还有打工也挣了一些。”
“我以后可能没什么时间回来,你们要多分担点儿活,别老让爸妈操心。”
“知道了,姐。”
次日,我拖着行李,带着两只鸟儿,走出家门,小妹哭着追了一路,准确的说,是追了鸟儿一路。
我再次告别了父母,告别了小时候长大的地方,踏上了返程的班车,回到了城里,重新开始了原来充实而忙碌的生活。
开学后,李萧辰回来了。
他晒黑了,人也粗糙了,可是,气质却更稳重了,刀刻般的五官,眉眼更加的深沉。
我以为,小小可可不会再认得他了,没想到,他把食指勾着放嘴里一吹,那清亮的哨声传来,两只原本在草地上觅食的鸟儿,扑棱棱的飞过来,落在他的肩膀上,欢天喜地的拍打着翅膀,欢迎他回来。
真的是奇了怪了,我天天养着它们,惯着它们,都没有这种待遇。
“小小,可可,想哥哥没有。”
它们啪啪翅膀,点点头。
看着它们的傻样子,我也凑过去,问:
“我呢,有没有想我。”
它们则同时别过脸去,一脸嫌弃的样子。我的心大受打击,伤心了一地。
“没良心的小东西,今天不给吃饭了。”
“没事,哥哥有。”
李萧辰看着女孩笑,很久没见到她炸毛的样子了,特别的想念,也不知这些分开的日子里,她会不会想他。
半年后,高一结束,学校要进行文理分班。
面对这个影响未来的二选一的选择题,大家都有些沉重,一年的时光,大家都有了感情,这突然要分开,都舍不得。
虽然文理重点班的教室就在隔壁,但毕竟是隔了一堵墙,生分了很多。
每个人为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个月,也讨论了一个月,犹豫了一个月,但最终,都必须做出选择。
“你报文还是报理?”
下了课,陈斌蹿过来,问题是对着我问的,实际是说给某个人听的。
文心拿着笔的手,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自从上学期溜冰回来,我就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些不一样了。
文心每次见到陈斌,就会莫名其妙的脸红,而陈斌总会没事找事的在她面前晃荡。
“我还没想好,但是比较倾向于学文。”
一旁的李萧辰听了,心里一紧,理智上说,他应该支持女孩学文,她的气质她的心性,都适合学文,可是,感情上,他还想和她同班,想一直坐在她的身后,想近距离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他不想和她分开,呆在他的身边,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但是,他必须学理科。
这次回来,队里直接给他下了命令,要他报考军事学院。
他为此事已经愁眉苦脸了好几天,一直不敢当面的问女孩,现在听到,她的答案果真是自己最不想听到的。
“萧哥,你呢。”
陈斌又问。
“还没想好。”
其实,他知道,自己已经没得选择。
“那,文心妹妹,你呢。”
我看了他一眼,感觉他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其实就想问这一句。
“读文吧。”
“那我也读文。”
文心:“......”
你读什么关我什么事?
最后的结果是,李萧辰慕容淳和尚都去了理科班,文心和我桃夭王晓云留在了文科班,陈斌好一番挣扎之后,还是去了理科班。
所以呢,陈斌说的话简直就像是放屁一样。
不过,他们一到下课就往这边蹿,还是像以前一样,用他的话说:不就隔了一堵墙吗,没事,我一下课就回来看你。
“你说是吗?心妹妹。”
文心不理他,谁要你看了。
一年半后。
春节前夕,寒冬腊月的,天气格外的冷。
已经习惯早起的思白,站在窗前,看着窗棂上因为天气寒冷而凝结的冰棱,一条条的倒挂在屋檐上,晶莹剔透,非常好看。
挂在窗棂上的风铃,也结了一层的霜花,此刻正迎着风笨重的旋转着,叮叮的发出清灵的声音,在寒冷而安静的早晨,格外的响亮。
思白呼出一口气,白白的雾气散在空气中,然后消失,思白忍不住的搓了搓冰冷的手。
今年的冬天果然冷啊,几乎每隔几年,就有一个这样的寒冬。
也不知道,那丫头回去过年没有。
差不多两年的相处,她逐渐的找回了一点做母亲的感觉。
这些时间里,她把自己会的,能教的都教给她了,茶艺医药诗歌画画,甚至是古琴,她都毫无保留的传授给她。
这孩子果然聪慧,学什么都很快上手,而且记忆极好,比自己只有过而无不及。
她有种黔驴技尽的感觉,最近就老想着,自己会的都教了,接下来该教她些什么?
她觉得很是为难,要是有殷家的藏书在就好了,只要把她往书房里一带,保准不用管她,她也会几天几夜不会踏出房门一步。
思白捏了捏眉心,这些日子自己老想着殷家,梦里也不得安宁,两年前自己曾偷偷回去过一次,为了不引人注意,还是晚上偷偷回去的。
家里的房子依然还在,经历过一场大浩劫之后,她以为所有的东西都会化为灰烬了,没想到还能保存得好好的,心里终于有了莫大的安慰。
也不知道爹娘还住不住在这里。
她惴惴的小心的轻敲着门,她以为黑灯瞎火的没有人住在里面,没想到门居然从里面打开了,是吴叔。
很多很多年了,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那么漫长,而自己就像是从坟墓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的幽灵,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一身的素衣裹着,脸色苍白无血,当时就把吴叔给吓到了。
“小,小姐,是,是你吗?”
吴叔抖抖的扬起手里的灯笼,连声音都是抖的,腿也在发软,整个人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的吓得六神无主,如果不是强撑着一点意识,他早就连滚带爬的跑了。
看见自小就熟悉亲切的老佣人,被吓成了这样,思白的心里一阵悲哀,可不是吗,这么多年毫无踪迹,可不就是和死了没有差别么。
“吴叔,是我,我是秋儿啊。”
吴叔浑身抖得更厉害了,这鬼说话的声音居然能模仿真人一模一样的,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也没有了,灯笼掉在了地上,门也不关了,撒腿就跑。
可是他老胳膊老腿的,没跑几步,就被堵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