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言本以为这场紧张刺激的见家长已经结束了,哪知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侍者“温柔有礼”的叩门声给吵醒了。
“李小姐,老爷子他们已经在等待了,今天有马术比赛,您不会忘了吧?”
侍者的声音轻轻柔柔,却好似一把锤子敲在简言迷迷糊糊的神经上。
马术比赛?
简言砸吧了两下这个词,突然“唰”地起身——昨晚在撤席之前,好像确实听到有什么比赛,是白家的聚会传统来着!
当时的简言却只想快点开溜,微笑着的脸背后是一副早已不想运转的大脑,所以才把这事儿给跳了过去。
简言保持着稳定的声线回答着:“请稍等,还在化妆。”一面飞快地窜进浴室,水龙头一开就是一阵猛冲——
等简言稳着步子走到露天花园的时候,早餐刚好吃到一半。
“李小姐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脸色不好?”白易柳抿着玫瑰花茶,脸上满是关切。
“呃……第一次来英国,时差可能还没倒好,白女士见笑了。”简言挂着歉疚的微笑入座,陆樊宇把面前的海鲜粥推到她手边,连带着一份水晶蒸饺。
简言的眼风不动声色地扫过其他人面前的餐盘,默默忽视了陆樊宇递过来的东西,端了一盘英式早餐:烤过的吐司上面淋了酸甜的土豆泥,还有煎蛋和香肠,搭配一杯玫瑰乳茶。
陆樊宇挑了挑眉,也没有再动作,只是看着简言克制住皱眉的冲动把盘子里的食物切好放进嘴里,眉心染上一丝担忧。
白老爷子经过了昨晚的一番角斗,现在倒也不敢轻视简言,只是耷拉着的眼皮时不时抬起来扫过餐桌,在简言身上多停留个一两秒。
但是简言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不妥的行为。
优雅地吃着和别人风格一致的食物,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口味而搞特殊;偶尔和陆樊宇耳语几句,笑容矜持;面对其他家族里的人的问话也总是轻言细语,应对得宜……倒真是一个淑媛该有的模样。
应该说,做得比淑媛更好。
几位家主都默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收回了他们先前在简言身上施加的眼神负担。
早餐过后,他们三三两两地往庄园里的马场走去。
陆樊宇可算逮到和她独处的机会,凑到她耳边道:“你不是吃不惯英式早点么,不难受?”
“吃不惯又不是吃不了,”简言微微皱着眉,“整张桌子就我一个人吃中式早餐,你以为他们会怎么想?”
陆樊宇也猜到是这个原因,但表情依旧没有放松:“他们准备了中式早餐,你吃了有什么不对,不必这么小心。”
简言顺着肚子不置可否地哼哼:“没看过宫斗剧么?这儿就好比清朝的后宫,任何一件小事都会带来连锁反应,万一那些是考验呢?”
陆樊宇挑挑眉。
以前只觉得她嘴笨,说什么都能轻易把她噎住,但现在看来,在她上心的时候,还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呢。
白家的马场周围是一片松林,正中间环抱着一大片草坪,在赛场周围点缀着几丛灌木蔷薇,安置着几组座椅,供淑女们观赛。
一行人走到看台最上方。
白老爷子年岁大了,只负责观赛,于是躺上了老爷椅就没有再动弹;几位不年轻的家主也纷纷微笑着弃权,这下要参战的就没有几个人了。
“我们骨头老了,再也做不了剑客,”帕特微笑着道,“为了让你们尽兴,今天我特意请了外援。”
话音刚落,马场的入口处果真传来马的嘶叫声——简言听着这马脾气应该不小,也好奇地往入口处张望。
只见一道雪白色的身影从栅栏后一跃而出,少女胯下的马通体暗红,飒爽的毛发在清晨的微风中微微起舞。
少女一头金发利落地挽在脑后,一顶酒红色的遮阳帽衬得她肌肤胜雪;白色的紧身服恰到好处地修饰着她流畅舒展的身体线条。
她在马背上狠狠躬身,双手攀附住马具,身体随着赛马的奔跑有节奏地起伏。
简言不由得看愣了:眼前这个场面,不正应了“鲜衣怒马”的景儿么?
到了设有跨栏的障碍赛道,少女不慌不忙地仰起身,马蹄随之自然地撅起,雄健的马蹄轻巧地越过跨栏,流畅得如履平地。
跑完一圈,少女在终点处掀开帽子,翻身下马,任凭微风将她的长发吹起。
“伊……伊莎贝拉?!”
简言看清了那张漂亮的脸,那双如清洁剂一般的瞳孔,顿时惊呼出声。
赛场上的少女也往他们这边走过来,倒是没有一眼就看见简言,她的视线,一直看向一旁陆樊宇的方向。
“李小姐认识柏林顿家族的人?”白易柳惊讶地望向简言,身后的陆恩溪笑着开口了。
“我记得这位伊莎贝拉小姐是英仕本部的学生会长,和樊宇关系很不错,那么李小姐认识也就不足为奇了吧?”
“是、是的,与伊莎贝拉小姐有过一面之缘……”简言惊觉自己失言,只能缩到一边不再说话,默默地看向陆樊宇。
谁知陆樊宇的眼神正淡淡地落在伊莎贝拉身上,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好似擦起了微微的火花。
简言抿紧了唇。
要是她没记错,当年伊莎贝拉来分校找她赛跑,她在她耳边的自我介绍里,带了一句“陆樊宇的女朋友”。
简言并没有听说过陆樊宇在英仕本部和伊莎贝拉的事情,但还用想么——陆樊宇这样优秀的男人,走到哪里都能赢得一大把女人的倾心。
当年的小简言并不能确信伊莎贝拉和陆樊宇之间真正的关系,即使陆樊宇跟她解释说只是朋友。
但现在的简言却不得不相信,她才是后面来的那个,在她之前,陆樊宇身边有过的女孩,全部都是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
即便是伪装成淑媛的她,也永远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