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寻灵药白雪吟作梗,解恩怨无名氏费心
作者:情仙仙      更新:2019-08-10 02:29      字数:3369

无名氏回来之时,园子里出奇的安静,无所谓没坐在椅子上灌酒,白雪吟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畅宝阁中摇曳的烛火有些刺目,他很少在畅宝阁里点火,因为他那些宝贝药材可是极怕火的,若不幸着了,就全都化作飞灰了。

心想是谁竟在里边点了那么亮的烛火,正朝着畅宝阁走去。

轻轻一推,虚掩着的门开了,他心中颤了两颤,瘦弱的女子蜷成一团蹲在一堆碎片中央,脚边躺着一朵碎成了两瓣的荧光小灵芝,荧粉洒了一地,亮闪闪的。他快步走上前去,搂住地上微微啜泣的女子,手轻轻抚上她深深埋在双膝中的头,柔声道:“桔儿。”

仿佛一声天籁般的呼唤,浑身僵硬的秦桔儿迟钝地缓缓抬起头,看到他的脸,眼中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翻涌起来。

秦桔儿抬头的瞬间,无名氏心里猛地一颤,每一次呼吸都牵着隐隐的心痛,她怎么又不懂得照顾好自己,才半天没在她身边,她却又有本事把自己搞成这个可怜兮兮的样子,究竟要他怎么做呢?要拿根绳子把她系在身上,时时看着,她才不会受伤,她才不会令他心痛吗?如果这样真的有用,他会毫不犹豫地拿根绳子圈起她。

秦桔儿刚才自个儿哭了好一阵,嗓子都哭哑了,正好止住了泪,来个中场休息。不巧,她还没休息多久,无名氏就闯了进来,不知怎的,心里头刚压下去的委屈立马翻了个翻儿,一股脑全涌上来,眼里的泪花儿喷泉似的,止不住地往下掉,一颗一颗啪嗒啪嗒的打在衣服上,晕湿一片……哭是个连环动作,眼泪一打头阵,声音也跟着上来了,“呜呜……呜呜呜……”

无名氏无法,见她哭得这么兴起,竟不知该如何打断她,只将她抱起,放在后面一张靠椅上,自己挨着她坐下来,还时不时主动送上宽大的衣袖给她抹眼泪鼻涕。

待她在烛火明亮的地方完全抬起头来,他的眸光凛然一寒,心猛的收缩,黏着血的一撮头发刺痛了他的眼,想伸手去看她的伤口,悬在半空中的手竟有些抖,不知要怎样掀开和伤口粘在一起的头发才不会触痛她的伤口,最终还是没有碰上去的勇气,只是抹去了她鼻梁上有些干涸的血痕。他的内心竟对自己的胆怯生出一丝鄙夷,这些年来,他什么没见过,如今却输给了她额头上一个小小的伤口。

在爱情面前,所有人都是懵懂无知的,原先娴熟的技能,掌握的知识,统统都像被施了一层禁锢,明明感觉还在,却发挥不了效力,只能在爱情的迷宫里磕磕碰碰,曲曲回回,只能从零开始探访一条新的出路。

“桔儿,哭累了吧!”无名氏淡淡道,听不出喜怒。

“嗯!”秦桔儿赞同地点点头。

“累了就先跟我聊一聊,可好?”声音依旧清冷得没有情绪。

秦桔儿眨了眨眼睛,扯着无名氏的袖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好似在哀求,“我……我要龟玉膏。”

无名氏一惊,眼中划过一抹心痛,“你的额头很疼吗?”

秦桔儿也是一惊,吸了口气,“我的额头为什么会疼啊?”说着就挥起爪子,将刘海一抹,“嘶……哦……好痛!”手上黏乎乎的,竟然是血。

“你不知道?”无名氏抓住她的手,免得她一冲动又去碰伤口,他对她刚才那一爪子甚满意,伤口上的头发全被她拂开了,省得难为他。

“我要龟玉膏。”秦桔儿虽然撞了头,但还是记得她来畅宝阁大闹一通的目的的——帮苏宝儿找龟玉膏。

人一安静下来,脑子也清明多了,刚才烂桃花在她眼前臭显摆的样子变得格外清晰,刚刚没听清烂桃花说的是什么,现在回想起来,一字一句再清楚不过了,她心中很不是滋味,眼皮子一下子搭下来,嘟着嘴出气。

“今日又是哪个惹到你了?”无名氏看她的样子不由好笑,眼睛肿的像核桃,微红的小脸看上去气呼呼的。

“明知故问!”秦桔儿撇撇嘴。

无名氏故作深沉,想了一想,笑道:“桔儿莫不是看雪吟摔破了头我给她抹了点龟玉膏,所以特特找了面粗糙的墙壁撞了一下,来蹭龟玉膏的吧?”

秦桔儿又羞又恼,冷哼一声,打算以冷酷的沉默抗议,无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颇激动地说:“才不是!我怎么可能去撞墙,我撞的分明是宣王府的木棉树!”说着说着便后悔了,她亡羊补牢般的捂着嘴,一不小心又透露了今日的行踪,不知道无名氏会怎样发落她。

无名氏瞧了瞧她的头,很相信地点了点头,如果她撞的是树干浑身长满刺的木棉树,撞成这个样子也可以理解。

他凝眸注视她,认真道:“桔儿,你告诉我,是哪棵树撞的你,我替你去踢烂它的树干,撕掉它的树皮,拔光它的树叶!”

秦桔儿噗嗤笑了,想笑又想忍着,无名氏这个认真的表情让她不好意思笑啊,忍着却又想笑,想不到……无名氏也竟有……实在忍得辛苦,,还是指着他大笑道:“你真幼稚!”

看无名氏似笑非笑的脸上表情不很愉快,她又苦苦想了些话来安抚他,“其实……不能怪那棵树,是我自己撞上它的,看在它无心撞我的份上,你就不要跟它计较了,这样子显得我们比较……比较大度。”

她忖度着她这番话应当说得挺合理的,并无破绽,却搞不懂无名氏嘴角那抹诡异的微笑。

“幼稚不好吗?”无名氏嘴角勾出一抹高深的弧度,“我幼稚一点,桔儿就有伴了。我与你同路,你去打马,我去砍树。”

秦桔儿将这句话在脑子里转了个圈儿,总觉得不太对,好不容易绕明白他的意思了,却不知是该喜她终于想到了,还是该气他绕着弯儿笑她幼稚。

“哼!”秦桔儿认为这个精短的字最能宣泄她此刻的心情。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沉不下来,又要死撑着为自己辩解几句,“我一点都不幼稚,是你看走眼了!”

“是吗?”无名氏半信半疑的样子装得恰到好处。

秦桔儿卖力地点点头,“我想过了,作为一个……咳咳……不幼稚的人,我决定,不跟那老鼠马一般见识了。”

“不去寻仇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二十年不晚。”无名氏的语气分明是在动摇她的决心。

“不去了。”当她是傻子吗,吃了一回亏不够,这是第四回了,也该够了。

因为那马连累了多少人别人不知道,她自己难道不清楚吗,更何况都是她的好朋友,顾云天这种皮糙肉厚抗踢能力好的就不消说了,就说苏宝儿和宋怜儿这两个冰雕的水做的大美人儿,被她累得一个胸受伤,一个脸遭殃,都是女人至关重要的部位,她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

无名氏刚才那么一说,的确,她跟老鼠马的恩怨正如同她撞上一颗木棉树的恩怨一般,木棉树的恩怨可以轻易的一笔勾销,老鼠马的为什么不行?

人生中,会遇到很多性质相同的事情,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心情,会有不一样的选择,做的选择多了,对比来看,会知道什么是对,是么是好,以前的执着也就慢慢释怀了。

无名氏满意的笑了笑,看来这小丫头今日出去一趟还长了些见识回来。真是可怜那个让她长见识的人了,让她长了这么大的见识,想必是伤的不轻,为了表示谢意,哦不,是歉意,真该到夏王爷府上去探望一番那位为大义而牺牲小我的可怜人,聊表一点心意。

夏王爷府中躺在床上疼的哇哇哇叫的苏宝儿,正好打了个喷嚏,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连吸一口气都疼的要命的节骨眼儿上,竟还叫她打了个牵心动肺的喷嚏。

眨眼间秦桔儿看见无名氏在架子上翻出好几个瓶子,“头伸过来。”

“不是没有龟玉膏吗?”

“难道天下的伤药只有龟玉膏一种吗?”

“哦……”秦桔儿想了一想,忍不住咕哝了一句,“别的伤药大概都会留疤痕吧。”带着淡淡的忧伤。

无名氏顿了一顿,有些不解她在说什么。

望着无名氏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疑惑眼神,秦桔儿心想他可能比较健忘,少不得要耐心的提点他几句,“刚刚有人指着身上的龟玉膏跟我讲,师兄说,女孩子脸上留疤痕总是不好的。”

无名氏听了这话,心中了然,竟还凭空生出一丝愉快,想了想,笑容转深,“你今日推雪吟,下手颇重了,下次注意改进力度。这次就不予计较了,下次若还这般胡闹,就不许你吃饭!”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推她了!分明就是……”秦桔儿激动得一下子蹦起来,话说着说着好像不似在为自己辩白,而是在打自己嘴。

一切都是烂桃花的一面之辞,我哪只耳朵听见无名氏说那些话了,她能演出戏嫁祸于我来哄骗无名氏,难道就不能借着无名氏的口吻说几句话又回过头来哄骗我?

是怪她太贱,还是怪我太蠢?

想到这里心下一暖,竟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无名氏能同我说出这番话来,不正是说明他从一开始就是相信我的吗!

不论白雪吟说什么做什么,不论我说什么做什么,持什么态度,通通都不重要,他从头到尾都是信我的。

他待我如此,我有什么好气的,又还能气他什么呢,气他待我太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