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夜至去了一趟审讯室。

蓝鹰的情况不太好，夜至见到他的时候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眼皮子就好像灌了铅一样微微地颤动了两下，只眯开一条缝。

夜至：“你们想要拿那颗石头做什么用？”

蓝鹰听到声音张了张嘴，哑着嗓音说：“怎么就你一个？”

夜至皱眉：“他们不会来。”

蓝鹰咧开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为什么呢，怕我反扑吗？你看我都虚弱成这样了，还能做些什么？那位拿到起源石已经有些时日了吧，怎么样，找到破解的方法了吗？”

十理事在会议结束后就通过审讯室的摄像头监控蓝鹰的一举一动，听到这句话，有几位不免动了心思。

虽然之前的会议结论要求李议员将起源石交由象牙塔保管，但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比其他人更有机会获益。当即向象牙塔方面表示，愿意加入这次行动，并好心充当说客说动了其他理事。

两个小时后，象牙塔辛德总部的最高领导团全员聚集在审讯室。

大概是这些人不常聚在一起，又个个身居高位，站在一间不太大的审讯室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蓝鹰依旧眯着眼，但这次看起来心情不错。

李议员迫不及待地问他：“起源石到底要怎么用？”

蓝鹰瞅了瞅这个满面红光的大胖子，又扫了一眼其他人，得寸进尺地说：“你们这么站着我觉得很压抑，或许坐下来我会比较有心情告诉你们。”

有人想要发作，但被一人拦住了，他让门口的人去搬一些椅子过来。既然来了，就不会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与其你一言我一语地扯皮争论，浪费时间，不如痛快一点，好早点结束这场闹剧。

李议员干脆就坐到了蓝鹰的对面，东张西望的，等待其他人入座。

蓝鹰对他们的妥协很满意：“感谢各位领导的积极配合。其实我请大家来呢，除了有关于起源石的情报，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各位坦白。”他突然抬起头露出一个满是杀气的表情，“明年今时，忌日快乐。”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已然开始不自然地膨胀，鼓出无数个脓包，相互挤压把他的身体吹得不成人形，然后“砰”的一声爆炸开来。整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最近的李议员惊惶中抬手遮挡，但依然北糊了一身血浆和碎肉。稍远处的其他人就还好，只有几个溅了少许在身上。

他们没有发现的是，黏在皮肤的那部分血水和肉块中，有无数肉眼不可见的虫子迅速钻入人体，进入血液循环。

一身狼狈的李议员暴怒：“怎么回事！”他向匆匆赶来的工作人员们咆哮道，“你们干什么吃的，这种危险的爆炸物是怎么进入这里的，安检都是摆设吗？”

一边没被波及的某理事：“欸，李议员，话不能这么说。刚才那情况明显不是普通的爆炸物形成的爆炸，安检检不出来也很正常。我倒是觉得，这有点像是某种药物引起的。”他又对工作人员说，“但我记得咱们的程序里面有一项是要给在审的特殊犯人进行体检的内容，你们没查出什么来？”

“这是注射某种抑制剂后产生的副作用。原本是针对能力者高效控制超能力开发的药剂，因偶然被发现能摧毁血族细胞。在能力者身上，这个副作用不是很明显。”夜至作为情报部门夜视者的最高负责人，对许多偏冷的知识都有些了解。

“但是这个副作用在注射药剂后的一天内就会爆发。”夜至看了看其他人，他们脸色都不太好，应该也意识到了问题，“有内鬼给他注射了药剂，然后再引我们到这里。”

“目的呢？”一人问道。内鬼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给蓝鹰注射药剂，再大费周章把他们叫来，难道只是为了给他们表演一下自杀式袭击，溅他们一身污秽吗？

几大部长率先想到了答案：“这血有问题？”

李议员一听就被吓到了：“有什么问题？”

一人回道：“血族的血有感染性，这是常识吧。”

李议员稍稍松了口气：“这我知道，可那是通过血液传播的，我身上没有伤口，应该没事吧。”

“那就要去做个检查才知道了。”海鸳鸯的部长海神接过话，“为了保险起见，所有人都检查一下吧。”

路存希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竟然觉得还挺……解气的。

那时她和芬克、牧童坐在一家奶茶店讨论一些事情。

“你说这些人平时一个个精得跟只狐狸似的，活这么大岁数，吃过的盐比咱吃过的米还多，怎么就连咱们都看得出来有问题的事情他们就看不出来？”路存希哼笑一声，又觉得荒唐。

牧童很赞同：“就这智商能坐上象牙塔的最高领导人的位置，咱们的前途堪忧啊。”但一想到目前的状况，又觉得还有希望，“就是不知道有几个没中招。”

路存希想了想，觉得五大部长和三王将大概是安全的。他们本身就是超能力者，又做过专项的训练，大多都是身手矫健的好手。军部的那几位更不用说。倒霉的估计就只剩几个政府理事，基本没有战斗能力的议员同志们。

芬克对此不作评论，只是把幸灾乐祸当成两人从这个话题上拧回来：“现在蓝鹰已死，红鬼和青山也在暗处准备行动，黑水不出面，那就还有白魔王和灰骑士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有一个想法，蓝鹰的内应，会不会是他们中的一人？”

路存希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他们既然有能力避开辛德市的血族预警系统，那么潜入象牙塔也不是完全做不到的事。

说到这个，牧童就想起蓝鹰对他说的话：“蓝鹰之前还一副生无可恋的死相，凄凄惨惨地跟我说他被组织抛弃了，结果根本就是假的！”

芬克笑笑：“他也不算骗你。被安排作为牺牲品的他某种意义上来讲的确是被抛弃了。”

芬克问路存希：“你对这件事怎么看，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路存希吸了一口奶茶，把嘴里的椰果嚼了两下：“蓝鹰恐怕是被当成病毒炸弹去感染那些人的吧。”

“是那个人？”

芬克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牧童没听懂他们的哑谜，好奇地问：“哪个人啊？”

路存希瞪了他一眼：“就是以前把芬克当小白鼠的那个疯子研究员。”

牧童张开嘴做出一个“哦”的嘴型，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瞄了一下芬克，然后迅速低下头去嗦他的奶茶。

芬克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各位大佬们做完检查就各回各家，之后李议员需要把起源石交到象牙塔的白棋。白棋是负责接收和保管象牙塔重要文件和物件的部门，它的保管库也被誉为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李议员很放心，他依然将其视为己物，所以确保它的安全很重要。

接下来，他们开始调查象牙塔的内鬼。从蓝鹰被捕开始到他死亡前见过的所有人、去过的所有地点全部排查一遍。

调查显示，蓝鹰在此期间见过不少人，大半时间都在审讯室接受各种询问，中途有几次去了洗手间，都由审讯人员带领。

除去路存希以外，所以相关人员都是象牙塔在职超过两年的老员工，其中大部分又是超能力者，一时间难以判定人选。

有人甚至开玩笑说：“不会是路小姐吧，其他人都是老员工，只有路小姐是今年初刚加入象牙塔的，而且还是空降精英组，怎么看都不太正常啊。”

“胡扯。先不说路小姐家世摆在那，如果她是血族，难不成整个路家都是血族吗？”

“那也有可能是后来变成血族的呢？”

“不可能，‘虹’的所有成员都是千年前就存在的人物了，怎么会是一个刚满二十五周岁的女孩？”

“够了。”牧童一进门就听见这些人在叽叽喳喳讨论路存希是血族的可能性，他很怀疑这些小子的脑子里装的可能是浆糊，才会发表出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论，“你们是不是忘了，存希是超能力者。”

在这个世界上，谁都知道超能力者与血族不能共存。血族可以感染人类变成同类，但这种病毒一旦感染超能力者，不是病毒被吞噬就是超能力者死亡，从未出现超能力者转变成为血族的先例。

所以他们删删减减，最终确定了三名嫌疑人。一位是每日给蓝鹰送餐的人员，叫范司宇，在职4年，29岁。一位是负责监控和审讯人员，叫刘成龙，在职3年，30岁。剩下那位就是之前替蓝鹰传话的同志，同样是负责监控和审讯，叫倪臻，在职2年，26岁。

要是路存希在的话，她大概会选择倪臻作为重点调查对象。

因为内鬼出自青鸟殿，所以为了避嫌没有参与这次行动。龙巢的超警科负责接手调查，目前正派遣警员对嫌疑人进行传唤。

警员们分别去了三人家中对三人实行抓捕。范司宇和刘成龙被带回了总部，而在倪臻的住所没有发现倪臻本人，很可能是潜逃了。他的住处很干净，因为是一个人住，东西也很少。不像大多数男生的邋遢，他的房间干净又整洁。

警员在翻动他桌上的一本笔记本的时候发现里面夹了一张纸条。他将它抽出来，只见上面写了一句话：白魔王到此一游。

好嘛，这下不用查也知道内鬼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