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有人来报。
“三少奶奶,大小姐有请。”
洛红莲顺阶而下,借机脱身。
夜玉珍送了她一份礼物,一把绣了鸳鸯的扇子。
她说:“我就要进宫给皇上做妃子了,这扇子,是我专门给你绣的。”
她言辞略有闪烁,不时瞟向一旁的侍女。
红莲一看便知,这扇子上的刺绣,绝不是出自她的手。
“其实娘有时候就是说话直了些,若说了些不中听的,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夜玉珍完好地继承了大夫人的圆滑。
“多谢大姐,这是我收过最珍贵的礼物。大姐放心,我和惊辰,一定好好听大娘的教诲。”
红莲接过那扇子,感激不尽。
从大小姐房里出来,已近黄昏。
想来她今后居在深宫,处理起宫斗日常,定是手到擒来。
“喵——”
一个雪白的毛绒球,自墙上飞快地滚过。
好可爱!
红莲望着那雪球消失的地方,出了会神。
转身正欲继续前行,忽听得哪里隐约传来鞭子抽打在身上的响声,其中,似乎还伴着女子断断续续的哭泣。
这声音,似乎是从夜韶风房中传来。
红莲循声而至,驻足在门外,屋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也许,是她听错了。
她转身正欲离开,屋里忽然传出说话声。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再敢在爹面前乱嚼舌根,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看你长不长记性!”
是夜韶风的声音,他不敢抬高音量,但红莲听得真真切切。
早听夜惊辰说过,他大哥夜韶风,在外面干的荒唐事,抖出来有一大箩筐。
红莲忽然记起,有一次出去,好像看到过夜韶风。
他当街与一女子公然搂抱,实在有伤风雅。
但当时夜惊辰着急走,没能来得及看清那女子的面貌。
“相公,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从未听姜若离在人前说过话,听这声音,柔弱得令人心疼。
“相公,我真的不小心说漏了嘴,下次,不会了......”
红莲趴在门缝上,看到姜若离唯唯诺诺地为自己做着辩解。
“不小心,不小心,每次都是这个借口!”夜韶风烦躁地甩开她的手,愤怒地叫道,“本不想休你,你硬逼着我休了你是吗?!”
“不要!相公不要!”姜若离流着眼泪乞怜地说,“相公,你如果休了我,我爹肯定会打死我的......你真的忍心吗?”
夜韶风长叹一声,接着说道:“她不可能做妾,你叫我怎么办?!如此,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姜若离哭起来的样子,令人看了心碎。
红莲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家里已经有了这样一个美娇娘,为何还要出去偷腥呢?
正想着,只听姜若离大叫一声:“相公!不要!”
红莲闻声继续查看,只见夜韶风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向姜若离步步紧逼过去。
红莲暗叫不妙,抬脚在门上猛踹一脚,转身在树后藏了起来。
“谁!”
夜韶风提剑夺门而出,门外连个人影都没有,他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不过夜韶风这个人,从来不信什么鬼神精怪,他四下里走动着,他很聪明,他知道如果是人,肯定来不及逃走。
红莲选的这个藏身之处很不好,特别是那把扇子把手上的流苏,只差一点就会使她暴露。
她一手握紧了扇子,一手紧抓住流苏,心想,大不了跟他打一架,量他也不能杀了她。
夜韶风朝着红莲所在的地方缓缓走来,忽然,一个白色的雪球从天而降,呜呜叫着,发疯一样向夜韶风猛扑过来。
“走开!该死的畜生!”
夜韶风挥剑乱砍一通,定睛一看,那猫已到了门口,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一副傲慢不可一世的神情。
“死女人!死畜生!”
夜韶风呼出一口气,这一通下来,他适才萌生的念头被消磨殆尽。
“相公,你没事吧?”
姜若离一瘸一拐地从屋里出来,抱起那只白猫,轻声斥责道:“小白,你知不知道,方才差点伤到相公啊?以后不许乱来!听见没有?”
姜若离一心为夜韶风着想,他都要杀了她了,她非旦不恨,还对他更加上心。
“明天不要再让我看到这畜生!否则,你就跟它一道去死吧!”
姜若离与猫言语,在夜韶风看来,与疯子无异。
真是个可怜的女人。
红莲暗叹一声,听到关门的声音,方从树后现身出来。
回去以后,红莲向夜惊辰提及此事,夜惊辰不以为然地说:“有其母必有其子,只会在暗地里作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又不是头一回了......你要小心一点,夜韶风这个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次日夜府来了一位贵客,一身深紫色裙褥,金色的配饰,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风尘气息。
“爹,大娘。”
夜惊辰与洛红莲双双进门,那紫衣女子转脸笑对二人,眼底尽是挑衅之色。
夜惊辰愣了愣神,转身对上红莲的视线,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三人僵立在那里,夜韶风整张脸都绿了。
“咳咳,坐吧!”
夜天祥一声令下,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各自落座,夜天祥开口说道:“唐子柔小姐,想必大家都不陌生,就不用我多费口舌了。”
“鉴于若离进门三年,未能给夜家添子添孙,所以,我决定给韶风纳妾。”夜天祥转动着眼珠,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变化,“子柔,如此,真是委屈你了。”
唐子柔温婉一笑,细声细语地说:“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我和韶风一见钟情,是我心甘情愿的......”
美人一笑,夜韶风顿觉心头一阵乱颤。
果然,夜惊辰一见唐子柔,就跟丢了魂一样。
侧室还要大张旗鼓地操办,应唐人的要求,按照波斯的传统礼仪进行。
洛红莲第一次见波斯人,碧蓝的双眼,尖而长的鼻子,金色的头发,与狮妖倒是有几分相像。
唐子柔一定要嫁给夜韶风,夜惊辰以为,她定是情断心伤,刻意报复。
“什么时候开始的?”
本该先进洞房的,应是夜韶风。
听到夜惊辰的声音,唐子柔的嘴角,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轻轻掀开盖头,走到夜惊辰身边,伸出手,轻轻放在他胸前,浅笑道:“惊辰,想见你一面,真是太难了。”
夜惊辰低头看着她一脸的媚态,这一点也不像从前的唐子柔。
“想不到赵灵萱,还有几分姿色。难怪你成了亲,就把我给彻底忘了。”
唐子柔见他毫无反应,便将手拿来,岔开了话题。
夜惊辰冷冷地笑了笑,说道:“看得出大哥很喜欢你,希望你们能白头偕老。”
正说着,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夜韶风提前进了洞房,夜惊辰跳到房梁上躲了起来。
“子柔......等急了吧?”
夜韶风上来便将唐子柔搂在怀里,二人相互依偎着向大红的喜床走去。
“子柔,你今天好美......”
夜韶风酒劲上头,眼前的美人,越看越挪不开眼。
一双人影重叠在一起,夜韶风抬手要放下帷幔,唐子柔反抓住他的手,娇喘着说了句:“太黑了......”
夜惊辰躲在房梁上,完完整整地欣赏了一出活春宫,心中不由暗叹唐子柔实在是厉害。比着青楼姑娘,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不知缠绵了多久,夜韶风精疲力竭地从唐子柔身上下来,虚弱地躺在一边,闭目养神。
唐子柔轻轻拉过锦被,遮住□□的身子,转脸看向夜惊辰,妩媚的眼神,耐人寻味。
夜惊辰沿着房梁往外间走去,轻飘飘落在地上,蹑手蹑脚地开门走了出去。
唐子柔骨子里竟这么丰富,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直到回到房中,夜惊辰脑海中仍不断浮现唐子柔享受的表情,酥骨的唤声,摇曳的床榻。只要一想起来,他便觉气沉丹田,无法释放,十分难受。
恰好碰见红莲正在屋里洗澡,曼妙的身姿,隔着屏障,影影绰绰,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感。
夜惊辰!真没出息!成亲那么久了,连一根手指头都摸不到!
夜惊辰心内把自己暗骂一通,深呼吸一口气,一头钻进了屏风后,站在红莲面前。
“谁让你进来的!快点出去!”
洛红莲抱紧前胸,努力往水里藏了又藏。
“一起洗啊!”
夜惊辰笑说,手下开始忙着宽衣解带。
“谁要跟你一起洗啊!滚出去!”
洛红莲拿了衣服护在身前,从桶里跳出来,大喊道:“冬雪!春夏!快点把他给我撵出去!”
“你别叫了!”夜惊辰自顾自地继续脱衣,漫不经心地说,“她们两个闻了迷迭香,不到明天早上,是不会醒的。”
“你......”洛红莲转了转眼珠,继续说道,“你可要洗干净点!洗不干净,不准上我的床!先泡一个时辰再说吧!”
“保证洗掉一层皮!”
夜惊辰跳进水里,好歹是头一回,他自觉比红莲还要紧张三分。
红莲穿好了寝服,开口说道:“夜惊辰,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不是真的赵灵萱。所以,我们不能圆房。”
听到圆房两个字,夜惊辰显得更加兴奋了。
他摇了摇头,说:“娘子,你放心,我会很温柔,很温柔,很温柔的......保证一点都不会痛!”
“夜惊辰,我跟你说真的,我叫洛红莲,我根本不是赵灵萱。”
红莲重复了一遍,他压根没有听进去,只道她是怕疼刻意躲避罢了。
夜惊辰觉得洗的差不多了,就从桶里跳了出来。
回身却见洛红莲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一副泪汪汪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跟你不是一条道上的人,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什么叫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夜惊辰无奈地叹了口气,扯动了嘴角,说,“我明白了,你心里有一个人,但不是我,所以......我明白,贞操嘛......”
夜惊辰从鼻中发出冷笑声,转身走到矮榻上躺了下来。
随他怎么想吧?
红莲将剑送回到剑鞘中,呆坐在床边,望着他的背影出了会神方躺下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