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清楚你们的身份，你们是学生！学生！”

“你们的任务是好好学习，马上要面临中考，你们只有半年的时间了！玩玩玩，一天就知道玩，知不知道中考意味着什么，这是你们人生的转折点！考好了，你们还能在一中上学，然后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考不好，就去那些垃圾学校吧，以后大学也考不上，工作也找不着，一个个出去讨吃要饭吧！”

“我真的是信服你们了……这都火烧眉毛了，怎么一个个的就不知道抓紧时间学习呢？还去网吧！网吧有什么好？啊？网吧是能给你们吃？还是能给你们穿？”

“这一次我说的是谁你们自己心里知道，我就不点名了，不过下一次，如果下一次再让我在网吧跟前看到你们，全都给我叫家长！”

“一个个的……”

老周站在讲台上唾液横飞。

他是真的生气了，自从进入千禧年之后，靳霄他们的学业就更加紧张了。

刚刚过去的春节，是他们初中阶段的最后一个春节，现在已经是初三的下半学期，距离中考已经不足半年的时间。真可谓是时间紧任务重，中考的重要性再怎么不如高考，那也是相当重要的考试，好的高中和差的高中，确实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学风校风，都完全不同。一中高中部作为全市最好的高中，那自然是所有学生都向往的，一中本学校的考生，最多能有20分的减免，可能对于好学生来说，20分不重要，反正就算没有这20分，他们照样能考进一中。但对于那些成绩中上游的学生来说，这20分就非常重要了。

但是能考进一中的，往往都是学习成绩拔尖的学生，竞争的压力可以说是非常的大，就算有这20分的减免，现在班里面的这些同学，也会有最少三分之二的人被刷下去。

老周当然会紧张，当然会疯狂要求学生们努力学习。

但是很不巧的是，前段时间同学们不断聚餐然后不断去网吧玩的事情被老周知道了。

今天老周就在班里面大发雷霆，指着所有学生的鼻子破口大骂。没人敢还嘴，所有人都低着头乖乖挨骂，就算没有去网吧的，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发表自己的看法。

靳霄也听着呢，可听着听着他的思绪就跑偏了。

他最近忙活的事情有些多。

首先还是网吧的事情，执照拿下来了，这个简单。然后是店面，也租下来了，就在燕姨家不远处，那边是七中和二十二小的地盘，学生数量不少，网吧开在这里生意不会差。最后是电脑的问题，这是个大问题。

他们手里的钱，说实话，买不了多少电脑。靳霄不是不知道便宜电脑的路子，事实上他就很清楚，就在今年春节前后，政府会低价销售一批老旧的二手电脑，然后转进一批全新的电脑。就算是老旧的，质量也还是可以的。政府办公，虽然如今已经要求自动化，但很多部门买来电脑其实是没什么用的，给领导准备的电脑，多数也是用来扫雷和翻扑克了。加上政府采购一概的特点——只选最贵不选最对，可以断定，这些电脑不会差。

靳霄如果想要拿下这批电脑的话，不是不行，段永同出面就可以打通关系。

但是后来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没别的，就是太麻烦。

政府处理的东西，不是不能买，而是要分情况，像是电脑这种东西，里面难保就会有一些比较机密的文件没有删除干净。电脑买回去，自用还没问题，怕就怕买的多了，在老板们那边登记姓名了，到时候人家认为某些文件没有拷贝出来找上门的时候怎么办？这种事情不是不可能，是真实出现过的。就在这一次的这一批电脑里，据说就有好几个文件比较重要，结果在处理电脑之前，负责电脑的人并没有把文件完全清理干净，结果就跟着电脑一起流落民间。

最后市里面拿着电脑购买人清单，挨家挨户找上门，如果文件还在，那还好说。麻烦就麻烦在，如果有谁看到里面的文件，然后觉得没啥用给删了……到时候人家问你要，你拿不出来，你说删了，也没有人相信啊。靳霄记忆中，这事儿闹得挺厉害的，据说啊，据说，有人还因为这个事情丢了工作呢。好像是某学校的老师，托人买了一台电脑，就在里面看到了一些文件。他就觉得没用，就删了，结果最后相关部门的人找上门了，问他要文件，他找不到了。他说自己删了，人家也不相信，最后还各种调查，还拿着硬盘去恢复数据。数据倒是恢复了，可这么一来，这个老师在市里面也算是有名了。

先是学校的领导找他谈话，然后是教育局，最后直接被调离了教师岗位，被丢到了养老单位去了。

一个正值壮年的教师，就这么被推翻，怪谁？

谁都不能怪。

只能说这时候就是有这种情况出现，因为电脑这东西，本身进入国内也没多少年，很多人还在摸索电脑的使用方法呢，政府部门内部也不是人人都懂电脑的，很多人连鼠标都不会操作，你指望他们能把这些东西全部吃透，不是不可能，而是需要时间。录入文件的人是好心，办公自动化嘛，响应国家号召；老师也没错，看见“没用”的文件，删掉有什么不对？有关部门其实也没错，因为这文件就是很重要嘛，我们这边的人不太懂电脑，结果出了岔子……而且人家也没收拾他啊。

要说学校的领导和教育局的领导，你要说错了？或许是错了。但要说没错也说得过去，为啥，毕竟这事儿闹得这么大，学校是不是要注意一下影响，教育局的领导是不是要担心市里面的领导有看法，总之正好处于这么个圈子里，正好出了这么个事儿，结果正好好的，这人就撞到了枪口上。

这还只是靳霄听说到的，没听说到的呢？总之，便宜是真便宜，电脑也是好电脑，但是隐藏的麻烦可能会比较多，靳霄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更不想让燕姨他们去面对这一切，钱少没关系，先弄一些电脑经营起来，以后赚了钱再添加机器，也好过贪便宜给自己找麻烦。

这是其一。

其二，是锦东那边，刘东在春节前给靳霄打了个电话，一方面是拜年，一方面是说锦东的发展情况。

锦东经过将近一年的发展，进步是喜人的，跟着大马哥屁股后面，虽然人家把肉吃的差不多了，但还剩下骨头和汤啊，锦东只是啃骨头喝汤，去年一年都收获不菲。

很多人一提起大马，一提起阿里，就想起掏宝和天猫，其实最早的阿里网站，其实是一个bbs加上一个首页。

产品雏形确实比较简陋，现在看起来不可思议。

但是在那个年代，算是比较有效的形态。

两个站哪一个流量大，当然是中文站流量大，用户主要是国内中小企业的业务员和部分老板。国际站是个英文站点，主要面向国际用户。

早期的阿里本质上是个电话直销公司，阿里的中文站和国际站都是b2b的生意。在华夏互联网的草莽年代，诚信是个大问题，但是也给阿里巴巴带来了商机。

中文站的收入来源之一是卖诚信通。

这是个什么东西呢？简单的说，就是卖一个执照给要在阿里巴巴上做生意的公司。你没有这个诚信通，在网站上做生意没有信用评级。买了诚信通服务，阿里给你做第三方认证，主要是核验一下公司的营业执照。就这么一个服务，一年2300元。这个业务在当时占营业收入20%~30%。

当时网络支付没那么发达，也没有用户在线付费什么的，怎么说服客户花钱？

主要是通过销售打电话。

今天，有人说阿里早期本质上是个电话直销公司，这话也不算错。当时阿里的电话销售团队占公司员工数一半还多。

另一个收入来源是华夏供应商的服务费。这项服务推出其实比诚信通还早。从最开始一万多年费起步，等到2005年前后的时候，已经是6万到8万之间，客户数量差不多1万出头，这就是几个亿软妹币的收入。从销售模型上看，免费客户，诚信通客户、华夏供应商客户，形成了一个销售漏斗，不断进行高净值转化。当时比较吊诡的是，整个互联网都不相信阿里这家公司能赚钱，都说这肯定又是在吹牛。甚至到了阿里收购雅虎中国业务的时候，雅虎中国不少员工也是将信将疑，说不知道阿里靠什么挣钱。

其实，华夏供应商的服务就是卖流量。

买这个服务的，是做出口生意的中小外贸企业。这些企业没能力在国外宣传自己的东西，阿里说，你交一笔服务费，就可以把你的产品介绍放到网站上来，我们帮你在国外宣传，老外就能看到。采取的产品形态非常简单，就是给企业一个专门的页面，从技术上看还不如个人主页复杂，可以放上去一些商品介绍，而且，还有数量限制。要想上传更多，可以买更高一档的服务。这个服务，在内部简称中供，在当时占营业收入的70%左右。

阿里收了中供的服务费都做什么呢？

主要是在海外做广告，买流量，做seo，当时阿里可能是国内互联网公司在海外拿到最多流量的。当然，这些总体上花不了多少成本，只要做到客户觉得有效果，有海外商家询盘，做到一个正反馈，达到某种平衡就够了，不会无限制的去买流量做广告。至于网站流量什么，一直都不大，不用投入太多软硬件成本。阿里可能是把流量价值变现得最好的公司。

中供的客户客单价高，只通过电话销售的话术没法奏效，还需要销售一个一个去线下拜访客户。

这些销售团队扎根长三角，东南沿海，硬生生拿下了中小企业外贸客户市场。有人说阿里有地推团队。这是对阿里销售的不尊重。阿里的销售，比地推强多了，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此时阿里的coo是李琪，做技术出身。可能因为李琪的技术背景，阿里从规模很小的时候，就上了crm，要求销售必须详细记录客户拜访的信息，做不到就罚款。从这一点看，阿里能成功也是有其必然性。即使是到了21世纪第一个十年以后，信息技术都那么成熟了，又有多少销售型的公司能抓住crm的价值呢？

其实这年头，阿里也不是自己吃独食，不要小瞧天下人，聪明人是很多的。

阿里如今有没有竞争者呢？有的。

首推慧聪网和环球资源。

这俩公司，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沪上。

慧聪最早做媒体商情广告，环球资源做商情杂志起家的，两家公司成立的时间都比阿里早，环球资源更早，但两家对互联网的理解和灵活度上都差太多。

还有一点，从物理位置上看，他们距离中国的商业用户，太远。当然公司战略和创始人格局这些就不说了。一开始这俩公司都不太瞧得上阿里，尤其是慧聪，公关真是把阿里黑了够呛，说阿里是骗子，当然，阿里公关也不是省油的灯。那时候，看科技媒体，充斥着竞争对手对骂的软文。

锦东现在突然入局，其实就等于是和这些人一起竞争，不过好在一点是什么呢？就是阿里在前面给当了挡箭牌。想要吃肉，就要付出代价，阿里在前面挨骂，占据最多的市场份额，锦东在后面跟着，阿里走一步，锦东学一步，在这个互联网还没有蓬勃发展的年代，太过超前是没有用的。网民就那么多，市场就那么大，你就是今天把自建仓储物流体系这一套都拿出来也没用，甚至直接弄电商零售也没用，因为根本没人买。

最好的模式就是跟风，完全跟着阿里的步骤走，就算偶尔亏损也不怕，跟紧了，咬住了，才能在一个个竞争对手被阿里淘汰的时候，坚挺的站在阿里的身后，借着他的东风，一起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