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沉重的脚链,离默默地跟在三位审判长与尤利娅身后。在几个精壮的士兵正寸步不离的押送下,离穿过审判厅前的公园小路走向了一条直通审判厅这座宫殿式建筑的大道。大道两侧那被精心修斯枝叶的装饰临道树,在这凛冬时节也常绿如春。
离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就像一座奢华的皇家公园般,让人惊叹技艺与景色时,也不由得去感叹亚述帝国的强大。可随着押送队伍不断前进的步伐,不少目光也逐渐向汇他们汇聚,原本渐渐散去的人群又一次陷入喧哗。
“不会吧!你们看他们去的方向?”
“这,为何一个犯人会从那里经过?”
“天哪,他们疯了吧?”
无数言论疯狂围绕队伍前方的目的地,人群慢慢停下散开的脚步,这让离也有些莫名感到奇怪,他余光扫过周围押送的士兵,他们只是按照命令跟随审判长的脚步前行,可他们此时却显得有些疑惑,甚至有些紧张。
但最前方的克斯巴尔和他身旁的老者显得更加慌张,他们加快了脚步来到了队伍最前方的老者身旁。
“约瑟夫!你是不是带错路了?这可是圣辉之门啊。可不是这种犯人可以经过的。”
“是啊,约瑟夫!你不会老糊涂了吧?我们应该通过审判厅里的关卡才行啊。”
两个审判长在那名为约瑟夫的老者身旁近乎疯狂的劝阻着,似乎前方那道巨型的石门是一处禁地一般。可约瑟夫并没有理会他们的言行,只是径直向前走着。
“不用慌乱,走着近一些嘛。”
“这!约瑟夫这可不是近不近的问题了!”
克斯巴尔几乎是用吼的方式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慌乱,但约瑟夫那瞬间沉下去的脸色又让他将剩下的话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你只用跟随我就行了,克斯巴尔。”
约瑟夫瞪了一眼克斯巴尔,便继续向那扇圣辉之门走去。那一秒克斯巴尔就像是发觉了什么一般,他困惑的回头看了一眼还不知自己即将迎接什么的正在四下打量风景的离。
“难道?。。。”
克斯巴尔放慢了脚步,他又看向远处依旧凝视着自己的希思里公爵,他的神色已经无法看清,但他也能想象出那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克斯巴尔微微攥住了拳头,额间那豆大的汗珠缓慢划过那微妙的神色。
“公爵,这次你可能要栽跟头了啊。”
克斯巴尔收回自己的表情,不慌不忙的跟上了约瑟夫的脚步。一旁的尤利娅看着那略显慌忙的克斯巴尔审判长,那原本一直紧绷严肃的神色,不经意的露出一丝嘲笑的微扬。
没有发现克斯巴尔紧张行为的离依旧环视着周围的风光,现在的他对于自己暂时逃离希思里公爵的黑手感到松了一口气,虽然只是暂时的远离,不过他还是得留心于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当他的目光缓缓注意到自己正在慢慢靠近的巨大石门时,他不禁感叹这阿斯兰鬼斧神工般的建筑工艺。在这座巨大的宫殿式建筑的中央,那是一处巨大的拱形结构,一座巨大的石门巍然屹立在其中。而石门上那镶嵌的五彩斑斓的闪耀着夺目光芒的宝珠与精心雕琢的浮雕,随着他们的靠近越发让人叹为观止。
此时离似乎意识到了这座建筑存在的意义。审判厅与它身后的神秘的大型教堂和那远方的宫殿山,如果这扇大门是开启通向宫殿山道路的隘口,那这座审判厅应该就算是守护宫殿山的第一道关卡。
“真是壮观的景象啊。”
放松下来的离再次抬头看向前方,虽然那座巍峨的神秘教堂只能看到那满是浮雕的穹顶和两座类似于哥特式风格的塔楼顶端,在远方宫殿山的衬托下,这幅人造的庞大建筑群构筑的画卷让离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
“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画面。”
天空,城堡,教堂与山峰。微妙的结合所造的风景,这是离所追求的幻想,而此刻就近在咫尺,怎不让离留恋。
“我想活下去,为了这幅‘画’”。
队伍前进的步伐逐渐慢了下来。最终他们停在了圣辉之门前,等待着那扇巨型石门的开启。好似是感应到了他们的到来,石门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徐徐开启,就像在迎接着离的到来般,冬日的寒风夹带着莫名的花香从那开启的石门缝隙间扑面而来。
“居然会有花香?这真的是冬天吗?”
又想起这阿斯兰城内常绿的花草与树,这让离不禁感到阿斯兰似乎存在着奇异的存在。或许是一股神奇的技术维持着阿斯兰冬季也不会凋零的奇迹。
伴随着石门的完全开启,在猜疑与疑惑,震惊与不安的目送下,离毫不知情的跟随着约瑟夫和克斯巴尔走进了那扇即将改写他故事的石门。
踏入圣辉之门的第一步,离就感受到了那近乎拥抱全身的温暖。这股温暖让他原本已经冷却的内心又重新恢复对活下去的热情。在这温暖的气息下,在这扇石门之后那精致的园林大道引入眼帘。在这通向不远处那座散发威严的教堂的大道两侧,从教堂外那两座似乎是玉石雕琢的大型喷泉涌出的清澈泉水,它们无法接受玉石边沿的束缚争相涌出,汇聚在喷泉下那通向园林的水道。
泉水缓缓涌向这片被各式灌木与鲜花点缀的园林。在教堂的不远处,一座小型的宫殿悄悄的矗立着。不少身着奇异白袍的人正从那座宫殿内进出,似乎在忙于一日的工作。
“将这孩子的束缚解开吧。”
突然传来的话语,打断了离继续欣赏美景的想法。他收回目光,此时那一直对自己微笑的老者,正向自己身旁的士兵示意解开束缚自己的枷锁。
“约瑟夫!你不能随意解开一个犯人的枷锁。”
克斯巴尔见约瑟夫执意要解开离的锁链,连忙上前制止却被突然上前的尤利娅阻挡在了约瑟夫身后。
“就算是罪人,圣女大人也不希望他带着枷锁进入圣地。你应该知道吧,克斯巴尔。”
“这。。。。”
克斯巴尔被约瑟夫的微笑逼到无法回答,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审判厅内不成文的规定。就算自己身为第一审判长,也无法违背那位拥有极大话语权的神秘圣女。
“行,我知道了。”
他选择向约瑟夫妥协,此刻在踏入那扇圣辉之门后,自己的存在就不在高贵。在这扇石门之后的界域内,圣女的权利高于一切。他必须遵从圣女的旨意,而眼前这位名为约瑟夫的老者,本是第三审判长,但他的另一个身份却让自己一直对他有所忌惮。
士兵们在约瑟夫的要求下,只能顺从的解开一直束缚离的手链与脚链。失去束缚后的离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在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后,离向眼前的老者表达的感谢。
“谢谢您,约瑟夫先生。”
这声道谢,包涵了离对于约瑟夫从希思里公爵手中解救自己的感谢。他向老者微微鞠躬。
“你不必谢我,这是你的权利。孩子。”
约瑟夫摇了摇头,对离的道谢只是微笑着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
“如果,你硬要感谢的话。你应该去感谢她。”
这句话让离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疑惑的看向约瑟夫,又看了看一旁依旧严肃的尤利娅。
“走吧,我想她应该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了。”
这些话,约瑟夫只是悄悄的在离身前说道,周围的士兵,克斯巴尔与另一位老者只是看到约瑟夫和离在交谈着什么,但他们什么也听不到。这一切就像被消音般,让克斯巴尔有些困惑。
约瑟夫说完就转身继续向着那座由纯白色花砖筑起的教堂。离顺着约瑟夫走去的方向,他凝视着教堂,眼中的困惑让他无法从这座类哥特式风格的大教堂移开自己的目光。
似乎在这座白色教堂深处,有什么人在等待自己一般。这股莫名期待的情绪让离无法停止自己的脚步,他快速跟上约瑟夫。走向了那条通往好奇的道路。
“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呢。”
身着白色精致纱裙的少女靠坐在那缓缓从地下涌出的泉水旁,指尖缓缓划过那微微荡漾的水面,留下一道纤细的划痕。虽被那白色婚纱般的长裙遮住了曼妙,但仍然无法遮住她令人无法移目的俏丽。面纱掩去了她的容颜,可那穿过庭室的微风却不经意间撩起了那神秘的面纱,那青涩又略带幸福的微笑正洋溢在她微微扬起的嘴角。
金色长发从面纱后探出柔顺地搭在身后,即使没有去精心的修饰,在透过穹顶琉璃的阳光的照耀下那么金色的长发依旧闪耀着夺目的美。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她慢慢撩起足旁的裙摆,起身拾起一旁静静依靠在暗金雕琢的木质器架上的精致权杖。伴着轻柔缓慢的脚步,少女缓缓走向了通向外界的门。
“该去迎接他的到来了。”
与那外部的哥特风相比,教堂内部的装潢更加让离由心惊叹。金碧辉煌的大厅内丝绒的地毯铺满教堂中殿两侧,阳光透过教堂侧廊上那精心绘制的琉璃,将那五彩的光印在那一座座无法辨识身份的雕塑之上。中殿内没有摆设座椅,只有那数根支撑整个大殿的巨型石柱。
在耳堂的穹顶之下,顺着两条通向高台的石阶。一处开阔平坦的平台豁然开朗。在这圆顶之下,从四面琉璃透过的光照耀着高台中央那坐被布满苔藓的岩石包裹的巨型镜子。但在这面镜子中人们无法看到自己的容貌,虽然离知道这应该就是约瑟夫口中的神殿之镜,但除了外形类似镜子,离完全找不到它像镜子的地方。在这巨大的“镜子”上,一道道曲折的小沟壑联通这镜面中心的圆形凸起。
站在神殿之镜前,离仔细打量着它。约瑟夫悄悄来到他的身边,与他站到一起。
“这就是进行创力适应性测试的地方,也是检验你是否有创力的地方。来吧孩子将你的手放在镜面上。”
“这就是测试创力的仪器吗?”
离从下往上观察了一番这个奇怪的仪器,虽然他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紧张,但他的内心却有种莫名的兴奋和期待。他一直想来看看自家是否有那所谓的创力,就在他内心有些欢喜时,尼娅老人的笑脸让他强制冷静了下来。
“奶奶,我来到这里了。你呢?”
又喜到悲的急速转变让离的内心有些不适,他进入一种复杂难以言表的情绪。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向前走了一小步,缓缓将手伸向那扇石镜。
“来吧!”
闭上眼,离快速将手贴住石镜,就在那接触的一霎那一股冰凉的气息瞬间穿过手心传入自己的身体,在自己的体内疯狂循环。而在同一时刻,整个高台微微一震,却又立马消失。
等待了一段时间,内心的期待迫使他睁开了双眼。他仰望着石镜,希望能得到回应,但眼前的一切就像在告诉他内心深处不愿承认的真相。石镜和刚才相比并没有任何的变化,虽然不明白这象征着什么,但离的内心已经或多或少猜到了结果。
“果然,我就不该期待自己有什么能力。”
他的内心疯狂笑着,但他无法掩饰对自己的失望。但事实或许就和自己想象的一样。
“果然。”
离逐渐平静下来,他收回了手,转身看向了约瑟夫和众人。约瑟夫只是若有所思般的注视着石镜,而身后的克斯巴尔和另一位无名老者却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尤利娅没有表情,只是摇了摇头。
“没有任何的能力吗?”
约瑟夫停止了思考,他向离笑了笑便转身看向了克斯巴尔。
“克斯巴尔,这件事我想你应该清楚了吧。墨离并不具有任何创力适应性,所以这件案子必须重新寻找线索。”
克斯巴尔听到约瑟夫的话后,没有反驳,因为事实表明的很清楚。眼前这个少年并没有任何创力适应性,所以更不可能使用创力技能。自己只能重新审核这件案子。他叹了一口气,便向身后的士兵们挥了挥手示意将离带走。
离一直在一旁安静地听完了约瑟夫和克斯巴尔的对话,他也确定了自己没有能力这个事实。案件虽然按照克斯巴尔所说要重新审,那么自己也该回到监狱去了。他等待着枷锁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
“就这样吧。”
离几乎是任命般的看着逐渐靠近的士兵。自己就不该抱有期盼,一旦拥有期盼,那失败时得到的伤害必然深重。
“对不起,奶奶。”
离浅笑着低下头,回想起自己和尼娅老人欢笑的对话,她对自己的期待与鼓励。此刻或许只能留下回忆。
约瑟夫这次并没有阻止士兵的行动,他再次看向那毫无变化的石镜。这时他突然发现了什么,可当他正要开口阻止士兵行动时,一道轻柔且威严的声音缓缓从石镜后传来。
“士兵们,放下手中的枷锁吧。我并不期待看到自己的客人被粗暴的对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