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发的炎热,范萧天的心里冷冷的。别院里的花草,因是无人打理,也逐渐衰落了下来,败花残叶,在院落里杂乱无章的生长。
随皇帝南下归来,他便不再允许别人踏进这里半步,这里是他唯一的念想,他想着或许洛瑶要是归来,一定不喜欢再有别人的打扰,她只喜欢与他静静地待着。
独守一人,相伴到老!
可如今,全部落空!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情到深处,唯有泪两行!就算是他这样铁骨铮铮的男儿,在儿女情长面前,也终是不能幸免!
心中低落,推开木门,贵妃椅、梳妆台一切旧物仍在,只是曾经的笑语如嫣已是镜中花,水中月,缥缈不见。
本想踏步进去,可是又没有勇气,转身在木门坎边坐下,心底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许久,只听得有人走近的声音。心中大怒,“谁允许你过来的!”
芙蕖怀中的幼子,本有些微微入睡,被范萧天的一声怒斥,吓得惊醒了,“哇……”的一声哭出来。
范萧天本是低垂着脑袋独自感伤的,猛然听到十安的哭声,抬起头来。只见芙蕖面色尴尬而且苍白的看着他,被他一声怒斥,泪珠子在眼眶里打滚,已是红了眼眶。
“我瞧不见将军,闲来无事,便抱着十安四处转转,想与将军说说体己话儿的,没想到打扰了将军……我这就抱着十安出去……”
芙蕖转身,怀里的十安被吓着了,哭的厉害,而她被自己夫君如此的隔离在外,心里禁不住一阵心酸。转过身来,泪珠子似断了线般的掉落下来。
十安还不明白母亲为何哭泣,但虽是**个月尚不会讲话走路的婴儿,也能察言观色懂得母亲的情绪变化。见她哭泣,竟哭得更厉害了。
范萧天心中不忍,后悔自责统统涌上心头,越发的觉得自己可恶!已将洛瑶伤到极点,如今眼前的妻儿也是因他受尽了委屈。心中愧疚,站起身来,急急的走到芙蕖身边,只见她已默不作声的哭成了泪人儿。
从她怀里将十安抱过来,尽心安抚,摸摸他的小脑袋瓜儿。小人儿在他怀里渐渐地安稳踏实了下来,哭声渐小。
“公主……”心中愧疚,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言语好。
“将军……”芙蕖哽咽着,声音细若蚊鸣,“将军……芙蕖自知在将军心中不能占有一席之位。但自认为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妒妇,如若将军有其他心仪的女子,接到这将军府我也未必容不下她。只将军这日日消沉,独自闷着,芙蕖走不进将军的心,将军也不肯告知于我,你我哪还有半点夫妻的样子……”
芙蕖低低的哭诉道,十安见母亲泪流不止,伸着小手儿,便往母亲的脸上擦去,似乎是要为她抚泪。幼儿尚且心疼母亲,范萧天就算是再铁石心肠,也早已被芙蕖的哭诉化为了绕指柔!
“公主……她已经走了……此生我是再也见不到她了……”声音低低的,但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芙蕖听他缓缓的说着洛瑶的事情,心中隐隐作痛,为了洛瑶,为了范萧天,也为了她自己。
十安又沉沉的睡去。范萧天抱着他,低低的说完所有的事情,心中仿若汪洋大海,胸口沉闷,竟是喘不过气来。
“将军……”芙蕖的手伸过来,搭到他手上,六七月的天儿,她的手却是冰凉像大冬天的冰棱子一般,“让我好好的陪着你!”
柔柔的,似水一般!范萧天不是石头,就算是石头,在她的温柔体贴下,也被捂热了!
“公主……”伸手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芙蕖顺势靠到他的肩上。
“就让她好好儿的活在你心里。也请让我好好儿的陪着你,陪你到老,陪你看安儿长大!”芙蕖低低的说道。
“好!”范萧天看着左手的芙蕖,右手的十安,两人都算是自己的至亲了,都需要他的呵护。而他,却把自己的所有坏脾气给了她们。
“瑶瑶……此生有悔,来生定不相负!但是从今往后,我也要好好的对另外一个女人好了,我不能再让她失望!”范萧天默默的想着,这样想着,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些,将芙蕖抱得更紧了。
芙蕖明显的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心中感动,范萧天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就算心有其他人,她也不在乎,相反的她更是深深的喜爱着他。
张齐心高气傲,在李渊面前自觉失了势,又觉着田离子心狠手辣。想到为了争第一这件事情,田离子上位成功,李渊又挺田离子。反而,自己倒像是多余不中用的,这样想着,争宠的心便落了下来,办事情也是更加的消极。
田离子的话,他自是不听的,包括李渊吩咐的事情也是懒懒散散应付着,全是敷衍了事。往李府去的次数是越来越少,到后来干脆称病不去,李渊也拿他没办法,只能随他自由!
田离子自从当了李府第一谋士后,很是嚣张,趾高气昂,人人都不放在眼里。孙策很是看不惯他,与他吵了两句,厉害如他,也是败下阵来。他只能跑到陈思远那里诉苦。
陈思远好言宽慰几句,毕竟他对他们来说,还是有可利用之处的。上次借他的手,铲除了雄应赐,现在李府的田离子又与他不对付,最好二人相争,坐收渔人之利就好了!
“若论智谋,那田离子可比孙先生差远了,充其量也就是个武夫罢了,而且……”陈思远停顿道。
“而且什么?”孙策不理解。
“他是个瘸子!”陈思远说道。身体的缺陷在那里摆着,总归比常人要不方便许多。“就冲这一点,先生也是比他强了很多,何苦要屈居人下呢!”
孙策被他说的心中暗潮涌动,越想越是不甘心,这样想着,便想总得找个法子治他一治,杀杀他的威风。
公孙晏的家人,对于田离子同样是心怀愤懑,他的长子已然成年,对于父亲就这样被人手刃,心中也是怒气冲天。但他不是个急性子,他懂得见机行事,伺机而动。
孙策在集市里闲逛,远远的听到吵闹声,凑近过去,原来是公孙晏的长子公孙瓒。
“世侄,这是怎么了?为何怒气冲冲?”正愁找不到机会搭讪,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卖刀的狗眼看人低,见我父亲没落了,便觉着我们再也买不起这宝刀!”公孙瓒毕竟年轻气盛,虽有点心机,但是还不成熟,见是熟识的孙策,防备心甚少。而且在盛怒的情况下,哪有什么理智可言。
孙策听言,从袖中掏出钱袋子,便往店小二面前扔去,“今儿,我世侄想拿哪个就拿哪个,有我撑腰,我看还有哪个王八蛋羔子敢说我世侄的不是!”
店小二见了银子,眉开眼笑,“先生说的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长了副狗眼,还请公子见谅!”一边说,一边笑嘻嘻的自己扇自己耳光。
公孙瓒见他如此,想他是泼皮破落户,也不愿再多搭理于他,提了刀就与孙策穿过人群,走了出来。
“多谢孙先生解围,公孙瓒感激不尽!”公孙瓒说道。
“多大点事情,再说了,我和你父亲共事多年,这么些交情还是有的,我也不是那见利忘义的畜生!”明里暗里直指田离子。
公孙瓒听他如此说道,便知他指的是田离子,心下感动不已,顿视孙策为自己人。“叔伯有所不知,自父亲被刺以来,那田离子对我们更是打压,昨儿个当着我的面,竟要调戏我的母亲!”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孙策听他说完,心中越发的瞧不起田离子来。朋友之妻不可欺,他竟然连这点道义都不顾,实在是为人所不耻。
“今日我来买刀,也是为了这个事情!刀剑无眼,他若是再敢放肆,轻薄于我母亲,我必要让他血债血偿!”公孙瓒狠狠的说道。
孙策见他脸上青筋暴起,知道他的气愤已是达到极点。自己稍稍推波助澜,必定是一点即燃。
“世侄,你看如此可好?我多支派点人手给你,充当你的家丁。一来可以护你宅院安宁,二来若是那瘸腿田离子再来你府中闹事,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士可忍,孰不可忍,该出手时就出手,我相信李丞相也不会为难于你!”孙策道。
公孙瓒哪里能揣摩到孙策的心思,自以为他是真心实意为他好,感激不尽,“叔伯,所有人都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仅有您是雪中送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等我报了仇,必定鞍前马后为您效劳!”
“这都是应当的,哪有什么要你报答的,我视你为自家小辈,公孙兄也是我多年共事的兄弟,这点小事不足挂齿!”孙策道。这番说辞,说的是大义凛然,从自己口中说出,甚至连自己都快被骗到了。
孙策心里暗暗佩服自己的这张嘴,死人变活人,小事挑大事,全凭嘴上功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