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妞往四周看了看:
“这不就是野外吗?要不,就这……”
田豆摇摇头:
“那可不成。”
“为啥?”
田豆向云红儿家磨坊的方向看了看,那这山楂林并不远,还能看到她家正在升起的炊烟。
就凭这一点,她就觉得,这并不是个好地方……她暗自感叹了一下朱大妞的心还真大之后,只淡淡的道:
“烤这麻雀,还要用点盐。难道你想回家取了盐,再跑回来吗?”
朱大妞一听,连忙摇头:
“跑来跑去的,累死啦!我又不是驴!”
田豆听她这样形容,不由扑哧的笑了一声,道:
“那咱们还是回去吧!
——我看后山脚下那儿就不错:
那有个小林子,晌午肯定安静,又好捡柴草!”
说起来,其实田豆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想的是——她这几天都住在老杨郎中家,都没回去拾缀拾缀那茅草屋,也该回去看看了。
不过朱大妞的心事,却完全不是放在这上面,只是瞪眼道:
“那里又没有盐巴!”
田豆看她只关心吃的样子,有点好笑;她想起田苗之前从顾家带出来的几块小盐巴,还搁在屋里,大概能派上用场吧。
不过,她还没说话,朱大妞又猛一甩头:
“哎呀,我都忘啦!
朱大哥,朱大嫂不就住在那吗?
朱大哥虽然出门去了,我还可以去问朱大嫂要点盐的!
咱们快走吧,豆丫头!”
说着,就把那草鞋,和麻雀一股脑儿塞在破包袱里,拉了田豆飞奔。
田豆心中觉得有些奇怪:后山那边人家非常稀少,她倒是见过有几处破败的房子——但都年久失修,屋顶门窗都被腐蚀的不成样子,比茅草屋破烂!难道这姓朱的一家就住在那些破屋子里吗?
那倒真是比她和田苗住的还糟糕呢……
两人穿过大半个村庄,来到了后山脚下的林子里。
田豆停下脚步嘱咐朱大妞,让她去折一些又硬又长的小树枝过来,做烤麻雀的签子。
田豆自己则把那串满麻雀从包袱里提出来——一看,麻雀大概有十来只的样子,不过折腾了这么久,它们身上又有箭伤,其实大部分都已经死了,只有一两只还微弱的痉挛一下。
田豆摇摇头,干脆摸出羊角刀,利落的给了它们一个痛快……
一试之下,她才发现这羊角刀真是非常好用,锋利得几乎不用使力,就割入肉里。
之后,她躲到一棵大树后,眼看四周无人,方才打开系统里的热水器,拿出自如花洒,用热水把这些麻雀淋了一个通透,方便等下拔毛。
做完这些,田豆正要招呼朱大妞,一起去茅草屋,可是却不见了她的人影。
这夯实妞,树枝也不知道有没有摘好,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田豆只得喊了几句,却没有听到朱大妞的回应。
她侧着耳朵听了听,前边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光听声音,透着一股小心翼翼,所以绝对不是朱大妞的!
“谁?”
“是,是我。豆丫头,你怎么在这里啊?”
田豆循声看去,前方的视线里,顾银花既欣喜又带点尴尬地走了过来。
“是你呀?这个点儿,你要上后山去吗?”
田豆看她手里,还拿了一个小包袱:
“你这是要去干活吗?”
顾银花窘迫地红了脸,手臂动了动。似乎想把那个包袱藏到身后,不过她见田豆早就看到了,只得讷讷地道:
“不,不是上后山。只是……只是……”
田豆笑道:
“莫非你特地过来的?要去茅草屋吗?”
顾银花低低的“嗯”一声。
“啊,你是方才在村里,看到我和朱大妞跑过来了吧?
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要烤麻雀呢。
待会儿一起吃!”
顾银花点点头,又摇摇头,半晌方道:
“……我,我先去那屋里放下东西,再回来。”
“啥东西呀?特地带给我的吗?我人都在这儿了,你直接给我看看呗。”
不料顾银花更加慌乱的摇着头:
“不,不是……”
“不是给我的?那就是给苗苗的啦?”
正在这时,田豆看到朱大妞,鬼鬼祟祟出现在顾银花身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还对她做了一个鬼脸,示意她别作声……
田豆摇摇头:
“你呀,别故意去闹她,她可不比你那么野路子!看吓坏了!”
这话本来是田豆冲着朱大妞说的;但是顾银花一听,脸色苍白,后退了一步,咬着唇道:
“我不是要去闹他,就是就是觉得,觉得他们……可怜……”
谁可怜?田豆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朱大妞已经贴到了顾银花背后,猛地往她肩上一拍,还“吓”了一声!
顾银花吓了一大跳,浑身颤抖,包裹也掉在了地上……
“哎呀!这是啥?
原来你家做了白馒头呀!”
朱大妞的眼睛一下子滑到那散开了的包袱上……
田豆往那一瞅,见那包袱里,果然骨碌碌地滚出了几个馒头,几个地瓜,甚至还有几块盐巴!
朱大妞喜滋滋的道:
“方才我摘好树枝,想去问朱大嫂借点盐巴,哪知她又不在,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银二丫,你来得正好,这不都有了!”
顾银花听了她这几句话,呆呆地站在那儿,眼神空洞。
朱大妞拾起了包袱,拉着她的手道:
“看你也带了不少好东西过来的份上,咱们就一起吃麻雀吧!”
顾银花只是站着不动,半晌方重复道:
“一个人影也没有……又,走了吗?”
“嗯,大概是吧?”
朱大妞没心没肺的啃了一口馒头。
顾银花双唇颤抖:
“啥时候走的?离开村子了吗?”
“嗯,朱大哥县里了呀!他今儿打了几只兔子,说要去换羊肉呢。
朱大嫂……我就不知道啦,可能她还在看病吧!”
“你是说,你是说,他们还回来吗?”
顾银花抓着朱大妞的胳膊。
“哎,别拉我!”
朱大妞皱着眉头又咬了一口馒头,使劲咽下去:
“他们当然会回来呀,不然去哪……
呃,这馒头干了点……”
田豆一旁听着,就觉得顾银花不对劲;想了想,她问道:
“银花,你跟这姓朱的一家,很熟吗?
“也,也不是很熟。不过,他们是好人……”
顾银花嗫喏道。
“没错,我朱大哥就是个好人!当年,要是他娘没有改嫁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