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茗堂也不回避玲珑的问题,只是答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为夫去赢那盏锦鲤琉璃灯回来,娘子不妨就站在原地等我归来。"
玲珑越发听不懂谢茗堂话里的意思,眼前这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他的笑是不是也是有意为之。
"好,那夫君可得快点回来。"
玲珑挣脱开谢茗堂牵住她的手,顺势往后退了两步"那块地倒是空阔些,我就在那儿等你。"
谢茗堂心里略有些不安,只是还没等他开口,玲珑就率先转过身堵住了他要说的话。
隔着人群的洪流,谢茗堂只能看着玲珑离他越来越远,心里头的帐然若失也越发明显,似乎是她故意走出他的视线。
罢了,他在想什么呢,玲珑怎么可能离开他呢,离开了他她又算得了什么。
玲珑自然猜不到谢茗堂在想什么,不过她倒看出了谢茗堂的惊讶,怕是没想到她会这么乖觉又利落地走开吧。
这也难怪,玲珑看得多了,谢小侯爷这几年来就是拿她做个幌子,麻痹麻痹外人的眼睛,现下,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没想到,当初没成弃子,就为了如今的这一幕。
玲珑勉强扯出了笑容,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无,满满都是嘲讽,若不是她先一步得知了消息,这会儿还真会如他所愿,对他全心信赖。
真是天大的笑话,五年多的枕边人转眼就能将她抛下,她果然是步了锦绣的后尘。
当初听闻锦绣死讯之时,玲珑就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甚至隐隐觉着这也会是她的解脱。
没成想,倒是比她预估的晚了几年。
大概,是这位谢小侯爷韬光养晦花的时间太久了吧,久到她甚至快忘了她是怎样进的淮南候府。
谢茗堂倒是真去那小摊上,平日里倒是鲜少有机会买这些小玩意,若不是为了阿珑,他大概是看也不会看一眼的。
"老板,这个是猜的还是买的"
谢茗堂饶有兴趣地指着那盏锦鲤琉璃灯。
"公子感兴趣"
"是,我家娘子平素没什么喜爱,就是看上了你家铺子这盏灯。"
谢茗堂想了一会,才犹豫着开口道"对了店家,若是送女子饰品可有推荐"
这店铺老板还没来得及说,隔壁小孩就连忙插了句嘴"叔叔,那个漂亮姐姐是你娘子吗"
谢茗堂顺着小孩的目光望去,见到玲珑纤细的身影,点点头"小孩你眼光很准,就是称呼错了,她即是我娘子你也就该称呼她婶婶。"
"可是漂亮姐姐看上去可没你这般……"
小孩被谢茗堂凌厉的眼神吓到不敢再说话,只得咽下刚刚的话"不不不,哥哥也很好,和漂亮姐姐就是天作之合。
哥哥,我们家的饰品很好看的,我爷爷当年就是用亲手做的饰品打动了我奶奶。"
一旁的店老板终于插上了话"这话倒是不假,王老头的手艺绝对是有市无价。
至于我摊子这灯笼,公子不瞒你说,咱是不卖的。"
店老板一脸为难地神色,他可是有眼力见的,一看面前这人就知非富即贵,若是能结交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不可得罪。
但偏偏,是这盏灯笼。
"店家可是有顾忌"
谢茗堂眼神一暗"能否告知在下。"
“实不相瞒,并非咱不想卖给公子,实属无奈,这盏灯笼是江宁徐公子与他夫人在咱这定制的。
除此一盏,再无其它。”
“江宁徐家?有意思,我倒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往京都这边跑了。”
谢茗堂也没放弃“他什么时候来拿,我亲自与他交涉便是。”
店家暗暗咂舌,心下诽腹面前这俊逸男子的身份,面上越发恭敬“怕是再过半个时辰。”
“哦?”
早些时候也听闻过这江宁徐家,本该家道衰落,这才几年时间,倒是起来了。
谢茗堂略作思量,抬起眸,对着那一直跟着他的小孩说道“且去你那摊子看看,若是合心意,爷全包了。”
“啊,好!哥哥,你跟着我。”
小孩一开始还呆愣了片刻,等反应过来,立马开心地跳起来。
这小孩还没带几步路,只见人群突然暴.动起来。
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挟刀从众人中杀出,几个反应慢的倒霉鬼就成了刀下冤魂。
“杀人啦!”
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恐慌,老百姓纷纷慌乱地往四处乱逃。
“阿珑!”
谢茗堂眉头紧皱,立马转过身往玲珑所在方向奔去。
刚才那单纯无害的小孩立刻手疾眼快地拉住谢茗堂“大哥哥,你不是要买我家的东西吗?”
“放手。”
谢茗堂现在焦急的跟锅上的蚂蚁一般,满心满眼都是玲珑,哪里还会注意别的。
“在那里!”
只见那头目指向这边来“咱们的目标就是他。”
说完,那些人目标明确地朝谢茗堂涌来。
敌众我寡,绕是谢茗堂料到了今日那人会动手,也稍稍失算。
他们的动作毒辣又配合默契,像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扑向谢茗堂。
糟糕,谢茗堂心道不好,他原先也是存了当诱饵的想法,如今倒是被摆了一道。
论个人武功,谢茗堂不比他们差,却输在了他们人多。
一个挑一群,着实不划算得很,谢茗堂嘴角勾起,抽身利落丝毫不恋战,找准时机就从那些人的包围中逃出。
阿珑,她在哪?
谢茗堂的轻功不赖,顺利把那批人甩在了身后。
赶到原先玲珑待的地方时,这下真是一个人都不剩,完全看不出刚刚的热闹。
谢茗堂心神恍惚了片刻,似乎看到往日玲珑笑魇如花的模样。
谢茗堂手抖得厉害,血液也像凝固起来一般,这招以身饲虎本就险之又险,他居然疯了带她出来。
“噗呲”一声,身后那批人不知什么时候已追上了他,长剑直直地插入他的胸膛。
疼痛让谢茗堂找回了意识,他一声不哼地用手拔出了剑,两三下点住了自己的穴位,脚上动作也没停着,猛地倒退好几步。
“侯爷!!”
赵年出现的及时,他身后跟着一大批官兵。
谢茗堂面上失了血色,可仍强撑着,他咧了咧嘴角“留活口,快去救阿珑,救她……”
谢茗堂的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径直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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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开始了……”
人群中有人哭天喊地,有人抓起小孩就跑,四处动乱,人人自危。
玲珑站在原地,脸上镇定的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切与她无关,她只是为了来目睹这一场动乱,仅此而已。
“主子,来晚了,咱们这就走吧。”
少年的声音稍稍低沉,透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
玲珑瞧见着少年的打扮,倒也是笑了“看来他们倒是挺信任你的,这次这活动都能让你加入。”
“这还得多亏主子栽培,若是当日未得主子重用,怕是今日还在街头讨饭。”
“走吧。”
玲珑丝毫没有回顾过去的念头,她捋了捋耳边掉落的发丝“咱们还得去看看老熟人。”
“是。”
玲珑毫不留念地离开,连再看那头的兴趣也无一丝,如今是真的离开了那个束缚她几年的淮南候府。
这真是太好了,再也不用对谁小意讨好,也不用去看人脸色行事,不用勾心斗角,也能随心所欲地过上自己的日子。
摆脱了玲珑这个身份,她就不再是官奴,也不是谁的侍妾。
宁家的事,她自己会亲手解决,哪怕现在她对上头那人还无能为力。
没关系,她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且等着吧,欠她的东西她会一点一点讨回来的。
谢茗堂,谢小侯爷的恩宠,玲珑怎么敢忘记呢。
不是他要牵扯她入局的吗,现在啊,才是这盘棋局的真正的开始。
不妨拭目以待。
“主子,淮南候府那边咱们的人手什么时候撤出来?”
“不急,放在那儿,就当一颗软钉子,刺刺他们的眼睛。
谢小侯爷,这会怕是都心心念念我的好,我怎么也得再利用一把,丝丝那儿,我都嘱咐好了。”
“是,只不过……”
少年皱起眉头,隐隐想探探玲珑的口风。
“怎么,这么几年过去了,还念着杏儿?”
玲珑戏谑地一笑,打断了少年的话“放心,她好着呢。”
“是……”
少年紧抿着唇,不再开口。
玲珑原本也还想打趣几句,这会到是自找无趣,眼神也疏离起来。
“罢了,你也只是个不开窍的木头脑袋,与你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若杏儿堪用,我自会成全你,若是她有二心,那……她或许会是第二个小绿。”
少年拳头紧握,眼线锐利成一道线,嘴上仍是应道“是。”
夜渐渐明了,褪去了黑色的外衣,朝霞一点点渲染天空,倒是带走些玲珑身上的戾气。
“好久不见,玲珑姐姐。”
玲珑挑眉,面前这女子身姿妩媚,面容清丽,与记忆中的面孔一一重合,却宛若脱胎换骨“是你,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