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陆远航停下手中的动作,叹了一口气,直直地看着她。
“啊?”木潇潇赶紧拉回自己的思绪,就像是刚从睡梦中睡醒般迷糊,她眼神飘忽,不知该看哪里,最后慌乱闯进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就像一汪深潭,木潇潇一眼看不到底,然后就被深深吸了进去。不敢留恋,她急忙低下头,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不敢看他。
她不知自己最近怎么了,总是不敢与他对视。
“你,你没事吧?”她找不到话题,只能隐约感受到他的眼神。
他还在看她……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本能的就是想逃避。
“我没事。”良久,他又叹了一口气,这次的时间比上次还要长久些。
“那你今天见过李昱衔吗?”她抬起头,发现他已经没有看她了,暗暗松了口气,一边观察他的表情,一边试探着问。
“是我去跆拳道馆将杨帆提出来的。”她赞同的点了点头,“提”这个词形象又生动表达地他出了杨帆的无奈,杨帆这个孩子的确是比较让人头疼。
“那他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他淡淡的答道。
“哦,那就好,他没有为难你就好。”木潇潇觉得她快要泪奔了,她现在对陆远航有一种带有讨好的小心翼翼,这样不疼不痒的对话让她如坐针毡。
她觉得陆远航这个人长大之后越发的腹黑了,小时候的他明明乖巧可爱来着。这时候后面已经没有声音了,木潇潇慢慢转过头去,想要找杨帆帮忙。就见杨帆不知什么时候擦好药膏了,已经穿好了衣服,笑吟吟的坐在床上看着他们一唱一和。
木潇潇给他一个白眼。
“给我一句准话,你们打算怎么对付他?”她把眼睛闭上,心一横,就问出了这句话。
“下跪是不可能的。”杨帆躺倒在床上,“但是那小子硬气得很,说什么都不让我进校足球队,我实在没办法。”
“你就非得进校足球队吗?”木潇潇搞不懂足球到底有什么迷人的魅力,一个个都前仆后继的,先有陆远航、李昱衔,后有杨帆……
“非进不可。”杨帆笃定地点点头,他看着陆远航,突然来了一句:“明天你跟我去吧?”语气听起来像是疑问句,实际上却是肯定句。
陆远航低着头一言不发,双手紧紧握着,看起来有些犹豫。
“你到底在怕什么?”杨帆继续追问。
依旧没有人回答他。
空气突然凝结起来,房间里所有的事物在这一刻降到了冰点。他们两人都不说话,一个低着头,一个在等回应。
木潇潇看见杨帆头上手上青筋暴起,知道他已经隐忍到了极点,再多一秒可能就要爆发了。她连忙出来打圆场:“那个,杨帆呀,明天我陪你去吧!那个李昱衔我跟他打过几次交道,我知道怎么对付他。”她哈哈笑着,试图将频道调回轻松的氛围。
杨帆没有理会她,他站起来走到陆远航身边,指着他大声质问道:“你有什么顾虑就说出来呀!你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呀!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朋友!”陆远航依旧没有回答他。似乎是失望至极,他最终慢慢放下手,头也不回地离开陆远航的房间。
“杨帆……”木潇潇的声音在他砸门的声音下烟消云散,只留下声声回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陆远航依旧低着头,像一个憔悴的老人。木潇潇心里满是心疼,她知道他的顾虑是什么,她也知道曾经那么热爱足球他如今不碰足球,甚至不敢踏进足球场的原因是什么。
这世界上没有比被人误解更加委屈的事了,特别是被自己要好的朋友误解而你又不能解释的时候,那种无助感可能会让一个人疯掉。
这两年以来独自承受那么多的误解与非议,他一定很难过吧。
这样千疮百孔的他,还会在她害怕的时候握住她的手给她安慰,说:没事有我在。
这样的少年怎么能不让人心疼!昔日浓密的头发看起来稀疏不少,这其间还夹杂着几根白头发。她有时候真的想摸摸他的头,帮他释放一下压力。
“时间不早了,你也先回去吧!”他躲过她的手,将脸转到她看不见的角落,声音嘶哑,像是钢丝划过陈旧的砂锅的声音。
她现在不想走,她不想再让他一个人默默难受了。他需要陪伴,需要人安慰他。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当一个很难受很难受,难受的不得了的时候,就该放声大哭,哭出来就都好了。”她很怀念那个可以肆无忌惮放声大哭的年纪。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呀?”
“小时候呀!”木潇潇一脸认真,“我小时候不是被高年级的人笑是尼姑嘛,你就跑过去跟那些人打架,不过你那时候细胳膊细腿的,哪打得过人家呀,就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然后你一边止着鼻血一边拉开我捂着双脸的手,说想哭就要大声哭出来……”
说着说着,木潇潇不禁微笑起来。那时候调皮较真,喜欢为她强出头的陆远航真是可爱呢!
“原来你都记得呀!”陆远航终于抬起头,眼里盛满笑意,一直紧抿的嘴唇也冽开一个角。
少年的笑如阳光般温暖和煦。木潇潇特别喜欢看他笑,每次他一笑,她都觉得所有的冰川都被他融化了。
当然,她一直都会记得他对她的好,也会像她承诺的那样,会一直在他身边。
她发誓!
她看着陆远航,灯光下的他有一张无法描述的舒服以及干净的脸庞。一股不知名的情愫爬上她心头,如电流流过她的心脏,她的心就突然砰砰跳个不停,双颊也渐渐烫起来。
“所以我们算是和好了吗?”她别过脸,有些不自在。
让她脸红心跳的男孩轻笑出声:“傻瓜,我们什么时候闹过别扭呀!”
陆远航不知发了什么疯,一扫他以往的冷酷拽霸风,说出来的话油腻腻的。
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呀?女孩害羞的捂住了脸,她不擅长应付这样暧昧的场合。
“你手上是什么?”陆远航指着她的手。
木潇潇还没从陆远航刚才的温柔中走出来,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噢,没什么?我吊盐水拆针贴的胶布。”
“我看看!”他握着她的手,温柔地拿过去。
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