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木桩，一根带着弯头的自来水管抵在了应无凡胸口，他被人拦了下来，两人四目相对，可以看见对方眼睛里仇视的火焰。
“小子，我们又见面了。”包工头的表弟煞气腾腾。
“和你不熟。”应无凡很随意的回了一句。
“会熟的。拿绳子来！”
包工头表弟接过一根小手指粗细的麻绳，随之将手中一人高的自来水铁管狠狠地插入泥里，用力地绷了绷麻绳说：“给我把他摁住。”
三名头戴安全帽的工人围拢过来，七手八脚地控制住应无凡。
动手还是不动手？
应无凡此时感到极度纠结，现在就动手他没有把握带上黑子全身而退，但不动手眼看就要遭到捆绑，一旦失去自由度那只会更被动，拼一把的念头再次浮现。
“无凡，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黑子有些衰弱的声音钻入耳中。
应无凡愣住了，他忽然意识到放手一搏万一失败的后果，那样黑子极有可能再次遭到毒打。不能啊，我是来救他的，不是来害他的……
背后的双手传来阵阵麻木感，应无凡无奈地笑笑，心里斗争的同时他已经被反绑了双手，试着挣扎一下手腕，纹丝未动，暗叹一声，绑的还真够用心……
“啊！”
冷不防膝弯处剧痛传来，应无凡单膝跪倒在泥塘里，紧接着是背部及腰部，接连的冲击与疼痛感险些让他扑倒在浑浊的泥水中。
强忍着痛缓缓站起，也懒得回头看上一眼是谁打了他，因为想都不用想，背后下黑手的不会有别人，肯定是包工头的表弟。
包工头表弟拔出自来水铁管扛于肩头，折回应无凡身前说：“小子，挺抗揍啊。但我要告诉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完了，待会等事情结束，我会求陈总把你留下，我们俩再单独亲近亲近，到时候我们会熟的。”
应无凡被他推到了黑子身边。“杨鹏，你的好兄弟也来了，那就好好聊聊。”
留下一个阴测测的笑容，包工头表弟摸出一包烟，撸了把脸上的雨水转身离开，“哥几个，我们他妈的也搞把伞抽烟去，让这俩小子泡着吧。”
目送四人去了坑边抽烟，应无凡到黑子身边蹲下，暗暗庆幸自己只是被反绑了手，还留有点活动能力，如果像黑子这样被五花大绑在木桩上，那就不好玩了。
“黑子，你感觉怎么样？”
“还、还好，就是左腿疼的受不了。”黑子龇牙咧嘴。
“你的腿怎么了？”黑子跪在泥塘内，整个小腿被泥水淹没浸泡，看不出究竟。
“前、前面被他们用铁棍敲的，怕是骨折了。”
“草！”应无凡咬牙切齿，“是不是那家伙干的？包工头的表弟？”
黑子默默地点头。
“黑子！”应无凡表情突发的冷峻，“我保证……等过了这个坎儿，一定给你报仇！”
“对不起啊。”黑子依旧自责，并没有因应无凡的话而高兴。
“无凡，一起兄弟也好多年了，你帮了我不少忙，可是我……我却没顶住，什么都招了，连累了你还有奶瓶，我没资格做你们兄弟，对不起。”
“扯淡！”应无凡用肩膀撞了一下黑子，“说什么混蛋话，兄弟就是兄弟，我一点都不怪你，相信奶瓶也一样。反过来说，如果这么大的事你都瞒下不说，那才叫不够兄弟。”
黑子的眼睛微微泛红，满是新伤的脸颊上水流不断。
是泪水？亦或是雨水？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空中的降雨量变大了。
“不说这个了。”应无凡岔开话题，“我说你今个咋回事啊？怎么就被抓了呢？”
“还是怪我。”黑子顿了顿说：“今儿下雨，手头没啥事，就跑来新城区找燕子，没想到进去没多久就被包工头带着人抓来了这里。”
“诶？他是怎么知道你去了风华街？”
“都怪我那天晚上犯了浑，就不该让那娘们儿帮我去看燕子，是她给包工头打的电话，把我给卖了。”
“果然，吃亏了吧？婊子就是婊子，你所托非人。”
“是啊，真想抽我自己!“黑子懊恼过后叹了口气，“唉……可惜说什么都晚了，我现在就指望他们快点追回那些铜块儿，然后把咱俩给放了。”
应无凡向着坑岸上瞧了一眼，“我看没那么容易，先别说包工头他表弟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还有他们那个头头，也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如果东西追的回还好说点，如果追不回，八成还要为难咱们。”
“那……无凡，要不你别管我了，你赶紧逃吧，对！你赶紧逃。”
“黑子，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应无凡脸一拉，语气变得严厉，“我和奶瓶费这么大劲儿来这里，肯定会护你周全，现在你什么都别想，静静等着。他们能放了咱们最好，如果还要动手，我自有应对的办法。”
“你是说奶瓶也来了？”
应无凡看了看周围，把声音压低些，“嗯，他就在对面的楼里，估计正窝在哪个角落里看着咱俩呢。所以你放心吧，如果这些人还要为难咱们，奶瓶会报警。”
“报警不好吧？这事儿如果传到你们学校，或者传到陶奶奶耳朵里怎么办？你不是最怕这个吗？”
“有办法吗？谁知道事情会演变到这种程度。”应无凡轻叹，黑子的话确实让他烦躁。
“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既来之则安之。再说，奶瓶办事一向有分寸，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报警。”
“这倒是，奶瓶是个机灵鬼。”黑子点头。
应无凡甩下湿漉漉的头发，对着天发牢骚，“今个还真背，连这天气都欺负咱们，下什么雨。”
“呸！”吐了一口混着雨水的唾沫，应无凡问黑子，“对了，这个坑是什么情况？你可别告诉我，这些人就是为了抓咱们特意挖了个大坑，也太重视咱了吧？”
“这倒没有。”黑子环顾左右，“这坑我知道，以前在这儿上工的时候见过工程图，这儿是个化粪池，是给两栋楼配套用的。”
“我去！你是说……咱们现在坐在粪坑里？”
“呵呵……”黑子笑得有些勉强，“你还是老样子，都这样了还开玩笑。”
“难道要愁眉苦脸？那样会放了咱们？”
“不能吧。”
“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