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和师娘单独聊了片刻,聊完后他就回房,和我收拾彼此的东西,打包成两个包裹后,他牵着我直往断桥画舫走。
“我们要去哪里?”
“江南,走水路,我们先上画舫,坐船去江南是最快的。”
“嗯。”
我艰难的喘了口气,背上的包裹越来越重,他瞥我一眼,把我的包裹顺手搭在了他肩上,我们俩在拥挤的人群里挤了半天,这才终于跳上了宽敞的画舫。
我们并肩站在画舫的船头上看风景。
两岸风景尽收眼底。
平湖春华,晓风残帘,断桥画舫,青骢跃起,长安市集在江水中凄迷,模糊,最后化成了眼底残留的水雾。
我趴在画舫的栏杆上,低头看迢迢江水。他站在我身侧,柔柔的笑:
“小莲,你在看什么?”
“……我想看看水里有没有鱼。”
我低下头。
“画舫这么快,你是看不到鱼的。”
他偏过头,习惯性的轻轻吻我的额头。
“我,我刚才还看到了,鱼在水中游得可快乐了。”
我脸微热,脑子晕乎乎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急促的拍了拍自己的脸。他的脸和我贴的很近,近在咫尺,这么看他的脸颊真的很瘦,而且肤若凝脂,美如冠玉,我静静的打量着他的脸不语。
他微愕,反应过来后,冲我暧昧的柔笑:
“我懂了。你从来都是如此的害羞含蓄。”
我一个头两个大:“你懂什么了?”
他有些眼眶发红的看着我。
“你刚才提鱼啊,水啊,是在暗示鱼水之欢,是不是?你都快十七岁了,自然是越来越想的,上次我们之间……太糟糕了。只要你想,那我现在就可以陪你去体验……”
“在这……怎么体验?”
“回我们的房间,那里面有床,可以的。”
他拉起我,朝画舫的包间走去,速度迅捷,不容拒绝,不容置疑。
他把我压到榻上,急促的□□起来,开始剥我的衣裳。
我开始一直有些茫然,直到被他压在身下,我才开始挣扎:
“别这样,观……”
“莲,给我。”
这样的感觉真是太不好了。
简直像是在□□。
挣扎的时候,他束发的紫发簪都被我扯开了,青丝如绢,雾鬓风鬟,秀美的碎发,柔顺的散落在我的脸侧。
发丝轻轻一扫,就让我的一颗心都凌乱了起来。
襦裙被扯开,露出了光滑□□的肩膀。
他心急火燎的开始吻我的身体。
我推开他:“你不是说不会强迫我的吗?”他微恼:“你真的喜欢我吗?我只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看见你每天都仿佛□□中烧。你不想要,为何一直勾引我?林青莲,是不是只要有一个男人对你好,你就会粘着他,玩弄他,吊着他?我每天都好难过,你知不知道……”
我眼角有些莫名的潮湿:“没,没有。观,我,我来月事了。下次再做,好不好?我还是……”
他没有说话。
我紧张的把衣服裹在身上,一阵凉风吹来,我被冷的打了个喷嚏后,我才发现——原来衣服已经被他扯破了。
我想了想,迟疑的说。
“我,我给你那个……对不起。”
他依旧没说话。
我有些难受,又有些害臊,只能无力的垂下头,柔顺的去吻他修长的腿。
他微呆,转过头,把我的脸捧着抬起来:“算了,你不必这样。”
我说:“男人不是都很性急吗?没有发泄,你会……很难受吧。”
我偷瞄一眼他折叠着的修长两腿,无声的凝噎,顿时觉得自己真是矫情的要死。
“算了,我为你忍习惯了。”
“不做就不做吧,青莲,我不在意,就算你一辈子都不愿意做,我也不在意。只要……你是真心的。”
什么真心?
我有些莫名其妙,十分不解。
可他看起来也没想和我解释,他站起身,穿好衣裳,跌跌撞撞的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
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洗澡。我很热。”
他没有回头,所以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青丝散在肩上,宛如四散的流云。我心里莫名其妙的越来越堵,越来越堵。
一个人在包间里静静的平躺了一会,就是睡不着。我的心里乱糟糟的,终究还是打着哈欠走出去,想在画舫上四处走走,看看夜色散散心。
一出包间,我就在画舫的走廊上,遇见了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这公子哥生的唇红齿白,风流俊俏,眉如翠羽。
靛蓝色的锦袍,松松的裹住他高挑的身体,他唇角弯起一抹风流轻佻的笑。他雪白的手,轻轻握着一把折扇,而折扇上晕染画着的,是精致的桃花流水图。
寂静的画舫走廊上,鸦雀无声。我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忽然叫住了我,缓步走到我身边,倚着墙壁,冲我文雅的轻笑:“姑娘请留步。”
我疑惑的看向他。
这公子哥轻佻一笑,面如白雪,竟念起了诗: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柳永的词再适合此时良辰美景不过。就是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在下燕安。”
“林青莲。”
“青中有莲,莲中有青。林下青莲,莲下美人……真是好名字啊好名字。”
“……”
这人说话一定要这么文绉绉的吗?
我皱着眉,往画舫外走去,这公子哥竟忽然快走了几步,和我莫名贴的很近。
我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
燕安眯眼看我一会儿。
他忽然轻佻的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慌了,他继而把我狠狠的推到墙上!
墙上发出“壁咚”一声。
这燕安又挥舞起他画满了桃花流水的风流折扇,折扇轻摇,邪邪的笑: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林姑娘,你看这远处,烟雨依稀,凄风苦雨,无限悲怆,何苦要往江南去呢?你我在画舫相遇定是有夙世因缘,正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了人间无数……”
我惊慌的抬起眼,开始挣扎。
这个人明明看起来很文弱,手上的力气却大的可怕。
这样的劲力,绝不可能不会武功。
燕安邪气一笑,挑起我的下巴,继续恶心人不偿命:“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林姑娘,我从没见过比你更可爱的女孩,不如我们春宵一刻,在这画舫做一对露水夫妻,云雨鸳鸯,共赴巫山……”
我已经推开他了。
推开他的同时,我厌恶的看着他,还甩给了他一耳光。
这人太恶心了。
燕安并不恼,他只是有些轻蔑的嗤笑一声,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斜眼看了一眼画舫外,神色不变,依旧装的甚是风流:“林姑娘,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你慢慢想我吧,女人嘛,总是口是心非,欲拒还迎,我再清楚不过……呵呵。”
他变态的连笑几声。
我被他恶心的都快吐了的时候,他转身离去。我站在原地,矗了一会,连想闲逛的心也没了。想了想,我只好又走回包间,安静的平躺在榻上,等他回来。
……………………
……
吴侬软语,江南杏花。
江南一带最阴毒的帮派,是饮鸠门。
饮鸠门门主名讳‘残毒’,顾名思义,人如其名。据说此人行为极为神秘莫测,心恨眼毒。
他妻妾众多,六妾里有男有女,均为绝色,且彼此之间常争风吃醋。
饮鸠门,入门必先服鸠毒。
鸠毒,江湖上最毒的禽毒。鸠鸟,内脏剧毒,血液剧毒,即使是它们洁白的羽毛,在酒水中轻轻划过,这酒水亦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剧毒毒水,江湖人撑之为“鸠酒”“毒酒”。
如若饮了少量的鸠毒依旧不死,便可入门,入门之后,渐渐耳濡目染,饮鸠门人终成嗜毒成命,饮鸩止渴之身。
每个月饮鸠门的人都可以接大量仇杀。
入饮鸠门,便意味着永远有用不完的钱。
但毒毕竟不是好东西。
嗜毒如命,自会上瘾。
饮鸠门的人多活不过三十五岁,死时七窍流血,最毒的毒虫也惧其血液。
所以入饮鸠门的人,也可以说是生无可恋之人。
因为没有在乎的人,没有关心的人,便可以日日饮鸩止渴,直至七窍流血而死。
我和秦观来到江南已经三天,秦观每天早出晚归的去调查饮鸠门主的蛛丝马迹。
而我呢,却被他每天关在客栈的厢房里。他并不准我出去。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所以我并没说什么。
安静的吃他买的小笼包,安静的依偎在温软的榻上,看他在街上买给我的男女话本。
各种各样的故事,看得我时而惊心动魄,时而热泪盈眶,黯然泪下,悬疑反转。
他回来的时候,夜幕已至。
他慢慢抽出我手中的话本。
我迷糊的看着他。
他的涧水双瞳有些莫名的迷离和湿润,却依旧冲我桃花流水般柔柔的轻笑:“小莲,让你闷一天了。是我不好。今天晚上,我就带你逛逛江南,好不好?”
我抿了唇:晚上看江南吗?亏你说的出来。
他的手穿过我的腋下,把敏感的我抱了起来,替我娴熟的理了理流海,而我则一直温顺的垂着头,没看他。
“小莲,你真温柔懂事。”他一边牵着我走出去,一边笑得轻快明媚,我霎时有些恍惚,真不知道我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温柔吗?
我这么平凡无聊的人。
我正在胡思乱想,和他并肩走在江南细腻潮湿的夜风里。他忽然重重的弯下腰,我诧异的喊他的名字,可他没有回应。他的十指只是紧紧的捂住苍白病态的唇,而指缝间,已经难以遮掩,不断渗出来的——是触目惊心的鲜血!
“秦观!你怎么了——!!?”
他怎么会吐血?
难道,难道……
我的心里煞时冰凉的透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