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师？我……我以后唤您楼师可好？”纳兰沂忽然顿了脚步，转身瞪大眼睛朝南阶笑，眼里万千星辰闪耀。

“楼师？”南阶默默地重复了一遍，“教你画画还行，作诗便算了。”

“为何？楼师不愿意吗？”

“不，世上的很多事不都是有理由的。别问了。”南阶拉着呆愣的纳兰沂继续往前走去，“走吧，傻愣什么。”

画楼里的人算得上多了，书生们一堆一堆聚在一起，时不时发出两声惊叹。

两人勉强挤入一个人堆，随着观众一起欣赏李书生的牡丹图。牡丹层次分明，画功几乎无可挑剔，想必是练习了许多次。不过……也许是练习多了的缘故，这画上的牡丹也仅仅在画上，南阶无法从中看到花朵的灵动和自然美。

换句话说，这花虽美，但终究是假的。它无法给人一种“这花非常美，而我用画笔留住了它的美丽”的感受，所以不能算是完美的画。遂南阶终究只是看着，没像其他人一样惊呼出声。

这幅画作的主人唤莫鸣，一个商人之子，四大家族之一——莫家的继承人。

他出身不错，又因为有些才华，自小在人的夸赞声中长大，没受过什么委屈。见南阶显然没有要称赞他的冷静样子，有些不高兴。“哟，这位可是新来的书生？我以前可没见过你啊。”

纳兰沂悄悄伸手把南阶往自己身后带了带，笑道：“是的，他姓宋名楼，刚刚进来。莫兄就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这牡丹画得不错，不过也仅仅是不错罢了。身为一个合格的画师，就该宠辱不惊。而你……算是败坏了画师的名声。”南阶反手抓住纳兰沂的手臂，上前一步，站在莫鸣身前，声音很是冷漠。

“你……”莫鸣的脸都气红了，手指指着她，牙齿咬得嘎吱响。他很想就地揍南阶一顿，但身为书生的气度不允许他发火。他一拂袖子，冷笑着再次开口：“既然我技不如人，那便请宋公子一展画技好了。宋公子也画一幅牡丹图，如何？”

南阶没答话。她若是在这风雅楼出了名，想必以后赚钱会变得很容易。药钱……想必也只花几幅画的时间罢了……

“好。那么在下就画一幅……与莫公子一模一样的。”

书生们顿时让开一条道，摆好了笔墨纸砚。他们对南阶不抱希望，莫鸣这人虽是重名气了些，不过却是真的有些真材实料，他们一向不敢驳了他的面子。但他们可不敢在明面上表露出对南阶的不屑，毕竟……掉价。

莫鸣的牡丹图也正是水墨画，南阶端详了半刻，然后摊了纸，压上镇纸，开始画了起来。

南阶笔下的牡丹，比莫鸣的更有灵气一些，像是会随风摆动似的。这幅画本身就是张动图。花瓣上的露珠半滚落，层层叠叠的花朵由远及近，攻陷了在座人的眼。

有位书生把莫鸣的画与南阶的画齐肩放着，两幅画乍一看似乎是在画同一处的美景，细细看来，又觉得是两处。一处人间仙境，一处仙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