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处暑 一
作者:勿失信约      更新:2020-03-08 19:47      字数:2306

“师父,我出岛收租子了!”太湖知剑门正堂黑底金字刻着的“转运江南总领太湖事宜盐铁转运使”的牌匾之下,知剑门门主萧白璋的三徒弟吴胆向师父请示。见师父不应声,便连请示了三次。

“嗯!”萧白璋自从小徒弟石笙叛逃出岛,而施眸又追回无果之后,便再也听不到一点石笙的消息了。凭借自己太湖大侠的江湖地位和盐铁转运使的朝廷官职,竟也得不到一点音讯,于是便更加无心料理门派中琐碎事物。此时三徒弟吴胆,要出岛到太湖岸边佃户处收这一季的田租他也无心应对。还好施眸这时已经回到了岛上处理门务。

“江患未消,仍有部分流民沿江而下,若有佃户仍是交不起田租也不要难为他们,暂且都记下了,找府衙里的钱师爷作证画押就是了。另有若看到有减捐减赋的官榜记得誊抄一份,不过也是要记得交给钱师爷加印坐实。”

“是,大师姐!”吴胆抱拳领命转身小跑着离开了。正厅里有只剩下了门主萧白璋和他的首徒施眸二人。

“师父,师父!”施眸连叫了好几声,才将萧白璋叫的缓醒过来,“师父,刚才三师弟跟您请示要出岛收这一季的田租,我已经安排他去了。”

“嗯,做得好!”萧白璋说着却仍是心不在焉,忽的,又装做漫不经心问道,“呃,近来江湖上有没有什么事?朝廷可拆天使来过么?”

“师父可是问笙妹的事?”

一听到“笙妹”二字,萧白璋表情骤然一悚,极不自然,却又眨眼间便镇定了下来故作冷漠,一挥长袖道:“算了算了,无事就好,太平就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沉吟着转身进到内堂里面去了。这施眸是何等的冰雪聪明,她本早已猜到,这一声“笙妹”不过是个试探而已。

当下岁已近秋,这知剑门所依的太湖更是别样风景,泛游之人往来络绎,这知剑门也是别样的热闹。江湖上知剑门向来行侠仗义,门主几次率众剿灭“建文逆党”,得众江湖豪杰的敬佩,又得朝廷重用。太宗皇帝多次下诏,萧白璋屡次不应,最后才落得个“逍遥太湖,总领转运事宜”的逍遥美差。

这太湖是江南江北盐铁粮草转运的重要枢纽,尤其是太宗皇帝兴修顺天府后,南方盐铁粮草更少不了北上运输。而被封“逍遥太湖,总领转运事宜”的萧白璋便是这太湖枢纽的总领事物大臣,任何官员便要是见官低一级了。

往年这萧白璋也确实极是好客,对往来的江湖游侠、行商游贾、大小官员无不躬身迎送,礼敬有加,终日追陪,从不厌倦。可谓是:仗义之辈之于义,仗利之辈之于金。可偏偏今年江湖这中人已经云集,却还是不曾有人见过萧白璋门主,只有首徒施眸施姑娘带着众位师弟师妹招待拜访来客,虽是周到,却也引得江湖中人各个心中好不猜疑。又有小徒弟石笙逃出知剑门投奔胭脂楼的事,于是江湖上变更是众说纷纭。

施眸自然是精明周到得紧,向众人致歉道:“众位先辈莫怪,家师近来有意栽培小女,打算将一身衣钵尽数传授晚辈,又恐怕小女江湖经验不足,便刻意安排晚辈暂且主持门务,素来交好的各位门派掌门相信已经略有所知。恰逢太湖棋会,家师也知道各位都是英雄豪杰,平素不拘小节又大是旧交,若有些许不周到的地方亦不会怪罪,因此将晚辈交给各位前辈也甚是放心。”说到此处,施眸拱手朝四周一拜,表示歉意。这些时日,这翻话不知说过了多少便。

众人都欲还礼,却有一姑娘开口比所有人都快,口气却很是不客气,不屑道:“施姑娘,这知剑门每年都打着‘什么天星阁棋会’的幌子开什么棋会,可着十多年有什么人见过你们天星阁的棋子是白的还是红的?年年只看见比武,谁比过什么棋啊。”

众人听罢各自不语,只看施眸怎么对答。却是萧沛从那姑娘站了出来,“莲儿姑娘,这你可就是有所不知了。”此言一出,连施眸在内,堂上十余位所谓的江湖豪侠见到萧沛皆是一惊。

那萧沛并不理会他人,径自站到施眸身边,转身向众人接道:“这天星阁乃是当今圣上表彰家父剿叛之功而建,里面供奉着‘逍遥太湖总领转运事宜’的御赐金牌,怎敢让人轻易靠近。再者说,当今圣上曾钦佩家父棋艺,才赐名天星阁,每岁近秋,也确实有几位弈术前辈与父亲一弈棋道,只是不曾公开罢了!”说罢,又转对施眸道:“师姐,弟我不肖,今年擂台,可是由你镇擂么?”这萧沛看上去书生意气柔弱的很,却有一股独特的气势。

“是啊!”莲儿不屑道。“说别的都是废话,还是手底下见真功夫吧!”

又有人起哄道:“现在这街边小童都会唱什么‘牡丹开、天星落’,眼见得在这光说不练,到叫我等好生麻烦啊!”

“施眸姑娘,你倒是叫莲儿我这朵‘小牡丹’浇了你们这太湖的水,是开好呢,还是不开好呢?”几个月前,莲儿在十三里半见过施眸,这会凭借这自己的“苏丑剑法”才不把她放在眼里,自然是对她不屑一顾。

眼见得今年太湖会师父不在,绝让人对知剑门这般无礼,而对方居然还只是胭脂楼的一个丫鬟,怒道:“若各位不嫌小女技拙,小女也便不怕丢家师的脸!太湖武会本在下月初九,如今我就先抛砖引玉了。”说罢,扬手拉出佩剑,却又被一人拦了下来,却还是莲儿。在施眸耳边轻声道:“施姐姐,你可想知道你那好师妹石笙在哪?”说着双掌轻拍,将施眸推得倒退好几步。施眸一惊,转瞬便佯几步跟上进前,假装一剑刺空,略贴身上前请问:“笙儿在哪?”

“施姐姐千万不要张扬,子时离岛东岸,我一个人等姐姐来!”

“哈哈哈,这两个小娘们儿到说上悄悄话了!”一汉子哈哈喊罢便自旁边下人手上把酒来喝。

众人看那汉子的空档,莲儿突然仰头向后躺倒开去,脚尖轻点,已是游刃有余的将施眸刺来的剑荡了开去。右掌翻掌在施眸肘上一推,施眸的剑又反转回来贴到了莲儿左肋。又听“哎呦”一声,莲儿摔倒在地,肋下殷殷有血流出,口中骂道“啊呸,什么名门正派,居然用剑偷袭我!”那施眸当下心领神会,一时装作脸红:“莲儿姑娘,是我一时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