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处暑 二
作者:勿失信约      更新:2020-03-08 19:47      字数:2758

施眸还在抢白,却有人急上前将莲儿护住,口中忙道:“师姐住手,师姐赶快住手!”那人口中拦着,心中却苦道:“前些时候才答应了周姑娘好好照顾她的随身侍女,如今刚刚到太湖却就叫莲儿姑娘受了伤,这可怎么向周姑娘交代!”想着,却已经将莲儿送回了内室。那人不是萧沛还能是谁!

莲儿受伤自然是假。

转眼初九已过,岛上江湖豪客已经分几十批离去,倒是莲儿没有找到姑娘要的东西,不能离开,只得和施眸合作继续假装受伤未愈,又染风热病仍然住在知剑门专门代客的离岛。倒是萧沛早应远游而去,只是因为答应过周景茹要照顾莲儿才便留下来,悉心照顾,也便打听些周景茹的事情。

短短数日,离岛上几乎空无一人了。莲儿便借机对萧沛道:“公子!姑娘放心差遣莲儿一人到太湖来庆贺中秋,只因为知剑门有你萧沛,料想能万事周全才这般放心得下。可如今不但没有万事周全,还叫我莲儿伤在你们知剑门的人上手,如今贺客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莲儿一个人,若叫姑娘知道了,这可叫姑娘怎么想……”

萧沛一听“姑娘”二字,便没有什么是不能想的办法的了,慌忙道:“我这就将莲儿姑娘安排到白渚,待安顿好,莲儿姑娘你再差遣人通知姑娘,好叫姑娘她放心。”莲儿故作为难,萧沛又劝道:“我找一处最偏僻的房间,再嘱咐人不要靠近那边,只要莲儿姑娘不出来,父亲他不会知道的!”

夜月高悬,莲儿又悄悄潜出房间。白渚上的三百六十一间半的房间莲儿已经找了二百多间,今夜莲儿便要去那座太湖会的名义,天星楼从来没去过。

据说天星楼是萧白璋放棋谱的地方,每年太湖会,白煮的武场自然是比武的,但其实真正的弈棋却是在天星阁进行的。而能够进入天星阁的都是什么人却无人知晓。所以江湖传言,那些能进入天星阁的人都是江湖上隐居了的前辈,世外高人。

莲儿练的苏丑剑法本就轻功卓绝,有加上内功心法催动得耳里极好,才潜到天星阁外梁便听到了屋内几个人的低声密语。

首先听到一人压着声音到:“萧门主,姓马的现在越来越得宠,皇上几乎对他是言听计从。他现在天天想算计咱们的人,我们在朝廷恐怕是呆不久了,今天他能把我贬到四川,明天就能革了你‘逍遥太湖总领转运事宜’的封号!”

这声音停后,屋内一时无语。莲儿凝神细听,从呼吸之声便觉屋内有五人。忽的发现居然对面屋梁上还有一个梁上君子,似乎那人只是为了偷听来了。莲儿当下起了玩儿性,这顽皮心一起便什么都顾不得了,再也忍不住了,只好从翻上屋顶,隐身过去,瞧瞧那人是谁。

屋顶之上,莲儿匍匐到对面,隔着房檐便听出了那人的呼吸声,莲儿心里一恨,心中暗道:“是施眸!她来偷听什么?她不是萧白璋最喜欢的徒弟么?难不成是有别的什么目的?或者还是为了她的师妹,那个‘笙儿’!”

正想着,又听屋内有人说话:“萧门主,洪武三十年那会儿,可是我们几个人拼了老命,帮你在皇太孙面前立功,才助你一步一步成了朱允文的亲信,最后还与金史良、凌玉、石子钟还有当时的皇太孙成了结拜兄弟。后来皇太孙登基当了皇上,你可是功名富贵全都有了。后来燕王朱棣起兵造反,你能顺利转投燕王,受燕王朱棣信任也是多亏了我们几个人推荐力保!你倒好,现在一个人掌管太湖逍遥自在,完全不管我们几个人在朝中的死活?”

另外三人随声附和,这三中声音最大的便有一人是刚才说话的人,其他两人还都不曾开口。而这几人口中的“萧门主”却并不说话。

又是一阵安静,莲儿听得糊涂便不打算再细听,毕竟姑娘是要莲儿借萧沛潜入太湖,是来找王莽玉的。不听几句便翻身离开了。

只是施眸在另一边的屋脊下听得心惊胆战。施眸伏在房梁之上,从房梁和屋脊的三角形的空荡朝阁内看,那说话的四人面前坐着的所谓的“萧门主”正是她的师父、逍遥太湖总领转运事宜、当年建文皇帝朱允炆的琴棋书画四位亲随的司棋谋士、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剿叛将军仁义大侠萧白璋。

“原来干爹说的一点也不错,朝廷内,唯一能和干爹抗衡,唯一能影响干爹全力的人根本就不在朝廷里面,而是这个远在太湖的萧白璋!”

先前说话那人突然大哭起来:“萧白璋,早知有今日下场。当初我等真后悔和你一起组成什么‘萧党’,处处听你摆布,到现在落得个‘明升暗降’让马三宝的人一本参到四川去!”

“萧党!”施眸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果然如义父所言,萧白璋就是朝廷里面跟他对着干的那一派人的幕后元凶!那也难怪义父要自己潜入太湖,从小就隐藏在这个萧白璋身边监视他了!”

当年,太祖爷晚年,天下大旱,山东叛乱,太祖爷降旨,命令当时的燕王率领一万长城守军、皇太孙朱允炆则率领三万京城禁军,南北两地同时出兵镇压。当时燕王驻守北方,离山东较近,但是太祖爷希望朱允炆能抢在燕王前面立功,在朝廷里树立军功威望好顺理成章的将皇位传给孙子,于是刻意安排燕王朱棣的军队绕道陕甘一带安抚灾民。

皇帝的心思朝廷上下心知肚明,所以朱允炆的军队出奇的顺利。更加让太祖皇帝没想到的是,皇太孙率领的京城禁卫军刚刚进山东,萧白璋就出现在军队前进的路上,手中提了两颗人头,言说是山东叛乱已平。朱允炆立刻派人验首,这正是两个叛贼首领兄弟的两颗人头。当时的皇太孙朱允炆见不用大动干戈便除了叛乱很高兴,便带着当时的三位亲随,也就是金史良、石子钟、凌玉三人,亲自召见了当时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萧白璋。班师回朝之后,此战首功,自然是皇太孙朱允炆的了,而萧白璋顺理成章的成了朱允炆的亲随。再世嵇康的金史良、围棋圣手的石子钟、书法高手凌玉和画马高手萧白璋,这才有了“琴棋书画,金石凌萧”的四大亲随幕僚的名号。

想到这,又听屋内萧白璋压低声音怒喝道:“你住口,朱允炆当了皇帝,天下人都知道皇上身边有‘金石凌萧’四位亲信。”

“哼,当年若没有我们出力,你怎么可能仅仅借着石家偷偷收养莞贵人的‘不祥之女’的事,就让皇上狠心将石家除了,后来又将知情不报的金史良流放,凌玉贬出京城!当年的‘金石凌萧’四大亲随就只剩了你一个人!”

“那又怎么样!”萧白璋道:“连一年都没有,燕王就在北平造了反,而你们居然立刻就转投了燕王!”

“当年的燕王的朵延三卫的实力你是知道的,真是强攻,一月之内就能把南京城打下来!到头来你我都是个死!当时天下藩王四处各自佣兵,就算挡得下燕王,其他的又能挡下几个?”说话的人冷哼一笑:“若不是我等早有先见之明投奔了燕王,又怎么能保你在朱允炆那做个内应!你还能逍遥到现在?”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当初投靠燕王,还不是一个受女人指使的!”

在座的余下四人听言都是一惊:“你、你怎么知道的!

“问我怎么知道的?”萧白璋故弄玄虚道:“我不但知道,我还知道指使你们的那个女人是谁,如果你们不去燕王那,我也早有准备!不光如此,我还知道石家藏起来的那个女婴在哪!”

听到次处,天星阁内没人在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