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马艳吞吞吐吐说出这句话来,不觉羞红了脸,忙用别话岔开,因说道:“这菜是怎么一回事?我放了那些油,竟一点香味也没有。”于季道:“我闻得倒很香呢。”说话之间,饭菜早已熟了。马艳诧异道:“这菜我刚炒,怎么就熟了?还有这米,我刚刚放进锅里,水还没有烧开,怎么就成了饭?”于季笑着说道:“艳姐姐,我们不去管它。既然熟了,我们就吃吧。”马艳如坠雾中一般,点一点头。二人端了饭菜、碗筷等物,一并入内室。
马艳推窗看看天色,道:“这会儿那几个姑娘也该起来了,我去为她们做饭,你先吃着。”于季忙拉住她,说道:“想必她们不在房里吧?”马艳问道:“你怎么得知的?”于季道:“我适才在路上遇到她们几个,说说笑笑的,不知去了哪里。”马艳道:“这却奇了。她们大清早的,会去哪里呢?你是不是看错了?”于季道:“姐姐若不信时,去她们房里看看便知。”马艳果真去了东厢房,入门一看,房间里空无一人。纳罕了一回,依旧回西厢房内室来。
于季含笑道:“既然几位姑娘不在,我们且先吃吧。”马艳道:“她们虽出去,一会儿回来也是要吃饭的。我还是去做饭吧。”说着,向厨房去了。于季跟在身后,道:“艳姐姐,想必她们吃完了,也未可知。”又回身指向院门,说道:“姐姐你看,她们回来了。”马艳看时,果见四姐妹回来了。秦岫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率先来到厨房,将一小枝梅花插在马艳发髻上,拍着手笑道:“好姐姐,这花堪配你的人品。”说得马艳羞得了不得,说道:“秦姑娘,你素来都是安静的女子,怎么今日倒这样活泼起来,拿着我打趣?我们村里并无这花,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秦岫抱着马艳的腰,撒娇道:“好姐姐,谁说我是个安静的女子呢?我对外人安静,对自己人可不安静呢。”此时,梅鹭、梅雨二人也跟了进来。马艳对几人说道:“你们且先等一等,我立时就做饭。”秦岫含笑说道:“我们吃过了,不必再费事。”马艳问:“是在哪里吃的?”秦岫道:“在村北那家客栈里。”马艳因不见尤练,便问道:“怎么不见尤姑娘?”秦岫道:“她更衣去了。”又道:“艳姐姐,你只管与于季说话,我们不搅扰你们。”说着,拉着梅鹭、梅雨的手,叽叽呱呱,扭着腰身,徐徐向院外去了。
马艳与于季自回内室。二人落坐,马艳为于季夹过了菜,自己又吃了几口,只觉得味同嚼蜡,一点香味也没有。马艳虽疑惑,只因于季在此,不去理会,因含笑说道:“那个秦姑娘,适才说的都是些玩话。”说话时,便去摘头上的梅花。于季忙握住她的手,道:“艳姐姐,别摘它,你戴着它,真好看。”马艳闻得这一句话,喜得无可不可,红着脸俯首问道:“季儿,你说的可是真心话?”于季道:“好姐姐,我对你说的话,句句真心。你若不信,我当下就发个毒誓出来。”说着,便举手指天,说道:“我于季对艳姐姐,若有一句违心的话……”马艳未待其说完,忙起身去捂他的口,柔声说道:“你说是就是,白白的起什么誓?你若有个长短,岂不是我咒的吗?”于季起身,一把将马艳搂在怀中,轻声道:“好姐姐,我朝思暮想的好姐姐。我白日里教书时,满心想的都是你;晚上做梦,也时常梦到你。这些年,我的一颗心都在你身上,竟如着了魔一般,一刻也忘不了你,你可晓得吗?”马艳也将于季紧紧抱在怀里,喜极而泣,说道:“季儿,我的好季儿。你既有这颗心,为何迟迟不来娶我?你是嫌弃我老吗?”于季道:“好姐姐,你在我心里,永远都那样年轻、美貌。只因我忌惮村中人说闲话,所以不敢来亲近你。”马艳问:“你怕村里人说什么闲话?”于季道:“我怕村里人说,我是个穷酸儒生,因没有钱,娶不到妻子,才勉强娶你来充数。我怕我对姐姐你的这番情意,被这起人的流言猥亵,故而一直踟蹰不前。”马艳道:“不管人家说什么,你对我是真情,就足够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真心真意地爱我吗?”于季道:“好姐姐,我爱你,千真万真。”马艳如沐春风,泪如泉涌,情不自禁,便努着嘴欲去亲于季的嘴。
正在此时,秦岫、梅鹭、梅雨三人突然入内室来。马艳吓了一跳,忙回过身来,一手捂着脸,一手拭着泪,问道:“几位姑娘,可有什么事吗?”秦岫笑嘻嘻地说道:“艳姐姐,我们饿了,想吃饭。”马艳道:“适才不是说,你们吃过饭了吗?”秦岫道:“不是适才,是早上。”马艳大惊,问道:“当下不就是早上吗?”秦岫指着窗外,道:“当下已是酉正时分了,哪里还是早上?”言讫,拉着梅鹭、梅雨的手,唱着曲子回屋去了。马艳推窗向外一看,天色居然已暗得看不到院门了。心中不禁疑惑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于季起身,对马艳施礼道:“艳姐姐,既然天色已晚,这些姑娘们都饿了,我改日再来看你。”马艳道:“我送你。”说着,与于季一同出屋。
二人来到院门边,马艳嘱咐道:“路上慢些走。”于季拉着马艳的手,轻声说道:“好姐姐,我将咱们的事与我父母商议一番,改日给你消息。”马艳含泪点头,柔声道:“好季儿,我等你。”于季吻过马艳的手,转身恋恋不舍地去了。马艳在门前看了一会儿,直到听不见于季的脚步声,方反身入院。闩了院门,依旧回厨房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