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那双眼睛的主人终于不再隐藏了，他从门后走了过来。脚步几乎无声，那一步步却直直扎在顾云柒心里。那个人撩开了他额前因为细汗与皮肤贴在一起的发丝，眼眸轻蔑却又深邃。

“对你经手过的实验成果还满意吗？”那个人笑眯眯地问他。

云柒的嘴唇翕动，发出微弱的声音。他眼中几乎被痛苦所占据。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无力地做着口型。

“停手吧……”

“对实验结果不满意？”

顾云柒很痛心，他偏过头去不再看那个人了。他想如果自己不那么无能，如果自己不那么软弱，如果自己还可以说话……他因为那个人而失去了说话的能力。那时候他还是个善良、喜爱动物的人。可什么时候那种喜欢，变成了这种残忍的解剖、研究，甚至变成了恐怖的改造呢？

“你见过c02了。”那个人看着云柒，轻轻微笑着，“c01的表现你也能看出来了，是吧？ac改造实验不仅能把动物变成人类，还能发掘他们心里最原始的兽性。他们最终都会变成嗜血的杀人机器。”

云柒不再睁开眼睛了，他在受着高烧与那个人话语的双重折磨。那个人最后倒也安静了，云柒在炽热的、让人喘不过气的空气中逐渐入梦，其它的他也无暇顾及了。那个人看着云柒睡着，他蹲下来看着他，手指勾勒他脸庞的轮廓——那张与自己相同模样的脸。

“你太软弱。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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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当中无比寂静。这个空间隔绝了声音，隔绝了光线，也隔绝了世界。我能感觉到自己正躺在那里，我的眼中只有黑暗。

这时我突然又回忆起那片诡异的荧绿色。那是什么呢？那只是一片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的颜色，我在回忆当中，居然都能感觉到它的神奇。那仿佛是包含着生命的东西，我似乎都能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回荡在这个空间里。那是谁的心跳呢？

我感觉这一次我昏睡的时间比任何一次都要长，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是一个白色的房间。突然地，我的鼻子猛地一抽，我捕捉到了一丝气味。就像曾经顾睚身上那样的气味，是一丝隐约的血腥味，但很快又消失在这个房间刺鼻的消毒水味中了。

我四周环顾，起初没发现什么。后来，我眼角余光却捕捉到一个隐秘的角落。不知道是什么迫使我走了过去——

那个盛着荧绿液体的玻璃容器当中，顾睚的身体浸泡在当中。我一愣，随后转过脸去。我不敢看。我知道那是他，那就是顾睚。我低头注意到容器底部银色的金属部分，有一个代号。“c01”。

我又瞥了一眼玻璃容器中的顾睚，他应该没有生命危险，胸口还在一起一伏。我才发现他身上有很多伤，不过都已经变成疤了。这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了一扇门，我看过去的时候，门已经关上了。我看见门前站着一个人，我见过的——

那个留着长发，举止优雅的男人。他此时却挂着与之前不相类似的诡异笑容。我知道我之前见过的就是他，真正的顾云柒不会开口说话。

“好久不见——阿魇。”

我不知作什么回应好。只是后退了几步看着他。他不紧不慢地向我们走过来，我感觉他的靠近就是在一步一步逼近。我的心脏这时候在疯狂地跳动，但是它不能带动我的身体挪动半步。我有点害怕，但是我也执迷与所有事情背后的隐情。

最后他却从我身边过去了，我们的接触只是肩膀互相轻擦了一下。他看着玻璃容器内的顾睚，无语。我的一切疑问这时候居然也烟消云散了。我知道他不会是和我们站在一头的人，但是这时候我也安静地看着这个人。好像能捕捉到什么一样。

只是连绵的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