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自是精诚金石开 非关机缘运数奇
作者:子鱼木风      更新:2020-04-14 16:27      字数:4383

沈玉坚未料到自己竟如此轻易地出了石阵,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惝恍迷离之感,正不知眼前所见似真似幻,忽听得身侧不远处有一人道:“咦,当真邪门,这小子怎地这么快就闯过了石阵。”沈玉坚心中一惊,忙转过头来,便见一胖一瘦两名道人结伴向自己走了过来。

那瘦道人道:“你便是昨日闯阵的那个少年?”沈玉坚点头称是。两名道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沈玉坚几眼,像是遇上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之事一样,满脸惊讶疑惑之色。沈玉坚见了他腰间挂着的水壶,不由得舐了舐干裂的嘴唇。那瘦道人笑了笑道:“小子,口渴了吧。”说着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了他,转过脸道:“张师弟,你先去通禀卞师叔,我马上就带这孩子过去。”那姓张的道人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沈玉坚咕嘟咕嘟地喝了半壶水,喘了一口长气,心神才略略宁定,忍不住道:“我现在是在哪儿啊?”那瘦道人道:“小子,你口渴成这样,干么不敲钟,不怕在里面丢了性命?”沈玉坚摇摇头道:“我是来闯阵的,若是敲了钟,不就认输了么。”那瘦道人大拇指一竖,赞道:“好小子,真有你的,你闯阵成功了,跟我来吧!”沈玉坚听了,顿时喜不自胜,叫道:“啊,这是真的吗,真是太好了!”

那瘦道人见了他高兴的模样,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向前便走。沈玉坚忙紧跟在他后面,走了不到半支香的功夫,便见卞清和领着几名道士快步走了过来。

卞清和走到近前,脸上神色也是十分诧异,说道:“玉坚,你可曾学过奇门遁甲之术?”沈玉坚道:“没有啊,奇门遁甲是什么啊?”卞清和见了他脸上的茫然神色,知他不会说谎,心中更奇,忍不住想:“这孩子既没学过奇门遁甲之术,怎地没过两日便闯过了这石阵,难道是他的资质、禀赋天生异于常人?”当下也不说破,只道:“你跟我来,先见了掌门再说。”

两人走进玄真观大厅,玉灵子穆春风正与封清素闲谈。卞清和上前道:“师父,玉坚这孩子已闯过了八卦风火阵。”穆春风听了,不觉一怔,惊道:“你说什么?”卞清和又说了一遍。穆春风愕然道:“竟有这等事,短短不到两日功夫,便闯过了八卦风火阵,这怎么可能?”说着不由得看了沈玉坚一眼。

封清素听了,也是吃惊不小,忙问:“玉坚,你是怎么闯过那八卦风火阵的,把闯阵的经过详细说来,可不须有半点隐瞒。”沈玉坚于是便把闯阵的前后经过详细说了一遍。穆春风听了,呆呆出神,过了良久,方道:“孩子,这件事,你从今以后慎勿与外人言及,纵然有人逼问,也不可说出这石阵中的隐秘,明白了吗?”沈玉坚见穆春风神色郑重,心中不免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弟子绝不向外人提起闯阵这件事便是。”

卞清和道:“师父,这孩子既已闯过了八卦风火阵,以我门中规矩,便可正式拜入我仙霞门习武,只是不知该让这孩子拜入谁的门下?还请师父示下。”穆春风点头道:“这孩子机缘非浅,不如你就将他收录门下,悉心指点他武功就是了。”卞清和道:“以这孩子的聪明悟性,原是上佳的资质,弟子倒也很想收他入归门下,只是弟子俗物缠身,又常常奔波在外,只怕没有余暇指点这孩子习武,如此一来,岂不耽误了他。”

穆春风道:“既是这样,你就让这孩子拜入你方师兄门下吧!”卞清和道:“方师兄掌管我仙霞门的戒律,门下弟子众多,我怕他照应不到这孩子。我见这孩子跟柳师弟的三名弟子相处的很是熟稔,我看,就不如让他拜入柳师弟门下吧。”穆春风道:“你柳师弟闭关之期已满,不日便要出关,让这孩子拜入你柳师弟门下,倒也不失稳妥,你到时亲自安排吧。”

沈玉坚出了玄真观,刚好迎上赶来的林逸飞、杨雪樱、柳玉如三人。三人见了他,都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不止一刻钟,显得十分欢喜意外。林逸飞喜道:“沈师弟,我们一听说你闯过了八卦风火阵,就特地赶来看你。没想到你这么了得,只用了不到两日功夫便闯过了石阵,我当年可是困在那石阵里整整五日呢。”

柳玉如不以为然地道:“我瞧这八卦风火阵也稀松平常,你们把这石阵说得玄乎其玄,不就是几个石堆么,表姐,赶明儿我们也去闯闯,我就不信闯不过那石阵。”

杨雪樱道:“表妹,你又要胡闹了,那石阵可不是闹着玩的,姨爹也不会允许你我进去的!”柳玉如吐了吐舌头道:“爹爹正在闭关,我们偷偷地跑进去看一看,准保没人知道!”

林逸飞哈哈大笑道:“柳师妹,这石阵谁都可以闯得,偏偏你们两个闯不得!”柳玉如奇道:“那是为什么啊?”林逸飞道:“这石阵里时而鬼哭狼嚎,时而狂风大作,你们两个娇滴滴的模样去闯石阵,就好比两朵鲜花丢进臭水坑里,明珠投在烂泥里,待出了石阵,人们一定会说:‘咦,哪里来的两个又丑又黑的小叫化。’这不是自取其辱吗?”柳玉如红了脸,愠道:“师哥,我们几时变得像你说的那么矫情了。”林逸飞笑道:“你们看看沈师弟,与进阵之前相比,可有了什么变化?”

柳玉如噗嗤一笑,说道:“也没什么,不就是撕破了衣服,脸也比以前更黑了一点么!”林逸飞道:“沈师弟皮肤天生黑,再黑点也没什么,你们两个可就不同啦,再说,那石阵里面飞沙走石,像柳师妹你这样吹弹可破的白嫩脸蛋儿,要是给砂石割破了,岂不可惜的很。”沈玉坚也道:“林师哥说的不错,柳师妹,这石阵确实不适宜你去闯。待你以后练好了武功,再闯也不迟,何必急在这一时?”柳玉如点点头,不情愿地道:“那好吧。”

林逸飞道:“沈师弟,你这番既闯过了八卦风火阵,已是仙霞门的习武弟子了,不知你拜入了谁的门下?”沈玉坚道:“听掌门和卞道长说,要我跟你们同门学武呢!”林逸飞、杨雪樱、柳玉如听了,一起大喜道:“真的?”沈玉坚点了点头,说道:“他们这样说,自然不会错。”柳玉如喜道:“我爹爹正好在明日出关,沈大哥,到时你跟我们一起去见我爹爹吧。”

沈玉坚点了点头。四人兴高采烈之余,商议好明日一同去真武观。沈玉坚由于陷在石阵里一昼夜,此刻渐感精力不支,当下与林逸飞、杨雪樱、柳玉如三人别过,自回回春院歇息。

到了次日,沈玉坚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想起今天要去拜会师父,不由得一惊,急忙穿起衣服,洗了脸,便匆匆向外走去。刚走出回春院,正巧碰上林逸飞、杨雪樱、柳玉如赶了过来,四人相偕着径往真武观而来。

真武观是玉鼎峰上最为轩敞的一处道观,也是仙霞门中弟子习武的所在,里面设有五室十三厅,有练气室、静修室等修习内功的静室,也有拳掌厅、练剑厅等修习外功、兵刃的大厅。仙霞门中的习武弟子每到练功遇上疑难,或在武学上有重大突破之时,便会到真武观闭关静修。可以说,真武观是仙霞门中弟子研习上乘武功的重要场所。

四人走进真武观。沈玉坚见大厅两侧的木架上陈列着不少兵刃,大多以长剑为主,也有不少奇形怪状的兵刃,为自己平生所仅见。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所有的兵刃都为木制,他看了片刻,正当心生疑惑之际,却见林逸飞走到一个木架前,顺势抽出一柄长剑。沈玉坚顿觉一股冷森森的寒气从剑身上透了出来,只见林逸飞手中长剑乌黑如墨,甚是惊奇,忍不住道:“这木剑有什么用啊?”

林逸飞笑道:“沈师弟,你觉得这把剑平平无奇,可是它的来历却极不寻常,它是仙霞门第十一代掌门无尘子祖师的佩剑。”沈玉坚奇道:“看来,这木剑定有不同寻常之处了?”

林逸飞道:“这个自然,你若认为它只是一柄寻常的木剑,那可就错了,这把剑斩金切玉,无所不能,你拿好了!”沈玉坚接过长剑,只觉入手一沉,险些拿捏不住,不禁大奇,只得用劲于臂,牢牢握住长剑。这时,林逸飞从头上拔了一根头发,让头发缓缓落向剑刃。只见头发刚一碰到剑刃,便瞬间断为两截。

沈玉坚吃了一惊,心道:“一柄木剑竟然如此锋利,当真不可思议。”林逸飞见了他脸上神情,微微一笑道:“沈师弟,你可知这木剑是怎么来的?”沈玉坚摇了摇头。林逸飞道:“这柄木剑便是采集了东面那株参天古树上旁生的横枝打磨而成的,木质坚硬如铁,仅仅打磨这柄长剑就花了十余载寒暑功夫,此剑不仅锋利,而且兼具木质的柔韧之性,可算是天下一等一的神兵利器。”沈玉坚细细打量了一下长剑,见剑柄上镌刻着两个篆体的小字“沉渊”,字迹古朴雅致。

这时,杨雪樱与柳玉如也分别抽出了一柄长剑,但两柄剑与沉渊剑相比,剑身较为窄细,剑柄上同样镌刻着篆体的小字,柳玉如手中的长剑名为青鸾,杨雪樱手中的长剑名为青冥。三柄长剑同时出鞘,周围顿时生出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

林逸飞道:“沈师弟,你干么不选一件兵刃?”沈玉坚道:“凡是习武弟子,都要选一件兵刃吗?”林逸飞道:“是啊,不然到时练习兵刃上的功夫,没有兵刃怎么成?”沈玉坚看了看架上琳琅满目的兵刃,一时不知用什么兵刃好。杨雪樱道:“姨爹马上就要出关了,我们还是先见过姨爹再说,兵刃以后慢慢再选不迟。”

四人于是径向东面的一处静室走去,还没走近,便见静室的门哐当一声,打了开来。一个青衫秀士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沈玉坚见眼前之人不过三十余岁年纪,微留唇髭,顾盼之际,未语先笑,神色竟是十分的蔼然慈和,不自禁的生出一种亲近之感。

柳玉如一见到青衫秀士,便叫了声:“爹爹!”飞奔着扑向对方怀中。那青衫秀士微笑着道:“我闭关期间,你在玉鼎峰上没闯什么祸吧?”柳玉如噘了噘嘴道:“没有啊,我天天跟林师哥、表姐在一起,又怎会闯祸?爹爹说话,真是好没道理!”青衫秀士笑道:“你没有淘气,那就好。”柳玉如道:“我一向很乖的,哪里淘气了?”那青衫秀士哈哈大笑道:“是吗,倘若真是这样,那是再好不过了。”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沈玉坚定睛看时,原来是卞清和。卞清和抱拳笑道:“柳师弟,恭贺你功行圆满,我仙霞门从此又多了一名玄道高手。”青衫秀士脸上一红,哂然笑道:“师兄取笑了,几个月的闭关修炼,我也不过是在易道功夫上算是有了小成,至于玄道,只是初窥门径而已,哪里算得上什么高手了。”

卞清和道:“师弟过谦了,我在你这样的年纪,功夫尚未冲破易道,你年纪轻轻,功夫进境已是这般神速,师兄打心眼里为你高心,今日前来,一来是恭贺你武学修为又进了一成,二来是代你收了一名弟子。”青衫秀士听了,不觉一怔,迟疑道:“师兄代我收了一名弟子,这话从何说起?”

卞清和向身后招了招手道:“玉坚,你过来!”沈玉坚忙上前几步。卞清和道:“玉坚,这是我师弟柳清扬,从今以后就是你的师父了。”沈玉坚忙跪下向柳清扬拜了八拜,柳清扬伸手将他扶起,说道:“师兄,我听逸飞说,山下有不少人感染了碧火磷毒,又说是一个孩子找到了救治之法,莫非就是眼前这孩子?”卞清和道:“正是。”

柳玉如这时早已忍耐不住,咭咭咯咯地道:“爹爹,你别看他年纪小,本事可大的很呢,他不仅治好了碧火磷毒,还用了不到两日功夫就闯过了那八卦风火阵,你说厉害不厉害?”柳清扬听了,满脸惊疑之色,不由得转头望向卞清和。

卞清和点了点头道:“这孩子聪明颖悟,远胜常人。盼师弟以后悉心栽培,好让他早日成才!”柳清扬道:“师兄既如此说,我将来用心教导他学武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