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敏柔声道:“乖儿子,今天能看到你长这么高,这么健康,我和你爸爸已经可以瞑目了。阴阵虽凶,但你今日能击败孽龙,必是得到了强援。阴阵也指日可破。从此咱们陶家就能摆脱那诅咒。这月魄是我和你爸爸残魂停驻之地,你日后带着它,便如我们陪在你身边一样。”说着,模糊的影子伸出手来,在陶冉的头顶一阵摩挲。
接着穆敏又道:“我来教你月魂、月魄合体运用之法。”说着便念出一串咒语。
陶冉只觉一串绿色的字符深深地印在脑中,随着咒语念完,陶建国和穆敏的身影开始恍惚。陶冉心中一痛,喊道:“妈妈、爸爸,你们不要走!”就要扑上去。忽见月魄化作一道绿光,向自己双眉间射来,绿光刺目,在朦胧中,陶建国和穆敏微笑着消失了。
绿光消失了,陶冉缓缓睁开眼睛,天空如此黑暗,他已经感受不到围绕在四周冰冷的水。接着,在天空中浮现出繁星点点。
眼前的人是谁?陶冉有点懵懂,那不是刘若菡吗?她怎么流泪了?一瞬间,所有的记忆又回到他的脑海。那一场大战,那水中和爸爸妈妈的最后一次相见。脸上的是什么?是泪水吗?
“你醒了!陶冉,陶冉,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陶冉艰难地点了点头,动了动手臂,他似乎感觉到力量又逐渐地回到自己体内。又一个面庞出现在陶冉面前,是路伯阳。路伯阳一刁陶冉的手腕,运气内探,面露惊奇之色,“他已经恢复了,奇怪,受了如此强大的一击,为什么这么快就恢复了真元?”
陶冉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问道:“我刚才怎么了?”
路伯阳说:“你刚才替刘师妹挡了一击,受到震荡,昏了过去。你昏过去后,有高人出手相助,那条孽龙已经被收走了。我们本想带你上岸,可是你的这些绢人、符兵,我可没本事收回来。只好用百转孔明灯布一个防御阵,把咱们罩在里面,免得早起的渔人看到。”
原来风橹公已经被收走了,怪不得刚才妈妈说那孽龙已经被击败,陶冉点了点头。
“出手的就是和咱们住同一家旅店的常玄同。”刘若菡补充道,她已经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脸颊上有淡淡的红晕。她扶着陶冉站了起来。
陶冉仔细观看,原来那繁星点点正是路伯阳的孔明灯。这些孔明灯布下的阵法,发出淡淡的雾霭,将一大块空间包裹其中。符兵和绢人都在空中愣愣地飘荡着,失去了陶冉的心神控制,他们就像失去了提线的木偶,也失去了风采。
陶冉微一查看,符兵无一损伤,但是六十只绢人只剩下了五十四只,其余六只已经不知去向,恐怕已经被风橹公撕得粉碎了。陶冉念动符咒,两手轻招,收了符兵和绢人。接着对路伯阳拱手道:“多谢路兄赶来援手,否则今天我和若菡只怕要命丧于此。”
路伯阳摆了摆手,道:“陶兄不必客气,二十年前,我蒙佛家高人了然法师传授佛家阵法,当时便答应法师今日助你一臂之力。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本是份内的事情。”
陶冉奇道:“路兄见过了然法师?不知法师现在何处?”
路伯阳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道:“那就不得而知了,法师行踪不定,四海为家。二十年前一别,就没再见过他老人家了。”从小在美国长大,行为举止还是受西方的影响,口中却是老气横秋,路伯阳的说话举止显得有点不协调,很是滑稽。
说罢,路伯阳从怀中取出一只黑色盒子,左手捧盒,右手打出一道手诀。孔明灯缓缓而落,都缩小了形状,飞进了黑色盒中。阵法立刻消失,现出外面的景色来。
此时已是拂晓,东边天空露出鱼肚白来。路伯阳也不再回自己的小船,取出一根锦绳,拴在船头,将自己的小船和陶冉的渔船拴在一起。自己坐在陶冉的船中,从袖里取出长笛,轻轻吹响。陶冉恢复了力气,和刘若菡双桨划动,向岸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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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陶冉他们与风橹公激斗的同时,一场争吵也在许茂的书房里爆发了。
“您为什么还不放过任副市长?”许长辉眼中含着怒意,在兴师问罪。
“混帐话!不是我不放过他,而是他必须接受监督。”
“可是魏副厅长已经伏法,她的问题也已经被查清楚了,她对任副市长完全就是诬告。你们的专案组为什么还不撤销?”
“这不是你该问的。魏嵩淳是魏嵩淳,任光是任光。我们查案子对事不对人,也没有必要对你汇报。”许茂恼怒至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居然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许长辉咬着牙,呼吸急促,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和任副市长较劲?现在市政府里都在传言,说许茂是想借机整倒任副市长,好为自己争取下一届市委书记的位子。也因此,市府里的人见到许长辉也是指指点点,背地里没少说他小许父子豺狼野心、忘恩负义。但是许长辉自己清楚,父亲从来没有对市委书记的位子动过心思,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身在官场,可这些年却对名利越看越淡。但若不是这个原因,又是为什么呢?难道任副市长真的有问题?不会,自己跟着任副市长这么长时间,如果他真有什么问题,自己不会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知道。许长辉内心矛盾而痛苦,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的领路人和贵人,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他无奈地对许茂道:“爸爸,我拿性命向您保证,任副市长没有任何的问题。你们不要再查下去了,现在这种情况,任副市长根本没办法开展工作,市府里议论纷纷,您难道没有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吗?”
许茂冷冷地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任光没有问题,你转告他不必担心,也不必让你来做说客。你的性命值几个钱?我们用不着你来担保,如果需要你作证的时候,工作组自然会去找你。我想静一静,你出去吧。”
许长辉愤然站起身来,恨恨地说:“您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最后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您自己想清楚吧。”说完,摔门而出。
许茂大怒,站起身来刚要呵斥,却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又颓然地坐回椅子里。
“你的儿子脾气很大呀。”阴恻恻的声音从墙角传来,黑雾中,钟芸霓走了出来。
许茂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看到钟芸霓,眼神复杂,赶忙把头低下,道:“原来是芸使。我这小混蛋不知其中关节,一时冲动,芸使莫怪。”
钟芸霓嘿嘿一笑,道:“我倒没什么,只希望你不要首鼠两端。别以为陶冉他们势大,你就可以投靠他们。别忘了当年陶建国是怎么死的?”说到最后,钟芸霓声色俱厉。
许茂头上冒出了冷汗,建国,自己最好的兄弟,可是自己对他作了什么呢?
钟芸霓接着又温颜笑道:“你也不必太担心,现在陶冉正在大芸湖和风橹公激战。风橹公的实力你是知道的,只怕明天天亮时,陶冉早已浮尸水面了。”
许茂连忙道:“芸使多心了,陶冉和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怎么会和这毛头小子合作,坏了会里的大事呢?只是这任光确实很干净,查不出什么把柄,长久的查下去何时是个了局呢?还请芸使示下。”
钟芸霓笑笑道:“不久,只要再拖个几天,川崎财团就能到了,只要川崎财团在Z市的时候,任光麻烦缠身即可。等川崎财团走后,你就撤销对任光的调查。你只管放心,这件事情做下来,自然有你的好处。”钟芸霓的笑容一下子化解了房间里阴冷的气氛,似乎一阵春风吹过。许茂虽然老矣,仍不由得心神一荡。
忽然空气里一阵动荡,川崎名三出现在钟芸霓身旁,他在钟芸霓耳边低声说了两句。钟芸霓面色大变,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许书记,做了这么多年的青莲使者,莲花会也没有亏待过你,今天的位子来之不易呀,你可要记得是怎么坐上来的。”一阵黑雾过后,钟芸霓和川崎名三已经消失不见。
许茂又一次重重地坐回了椅子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胆战心惊中度过,虽然职位不断升迁,却没有丝毫的欣喜之情。他常常在回忆着那个夜晚,是回味?抑或是忏悔?许茂自己都说不清楚。
一个魔鬼一般的女子,一个缠绵的冬夜,从此走上了一段不归路。
不是说年轻人犯错,上帝都会原谅的吗?为什么那一晚的那个错误却断送了自己的一生?在别人看来或许是这个错误带给了自己功名利禄、平步青云,可只有自己才知道那一夜让自己失去了多少,又让自己此后做了多少违心、失德的事情。
许茂在房间里踱步,像只走投无路的野兽。现在陶冉有危险,可是这些鬼的力量不是自己能够对抗的,怎么办?
天人交战,转眼过去了半个小时。
许茂忽然站定,似乎下定了决心。他从书架后拿出一个黑布袋,又从黑布袋里面抽出一个锡纸包,打开锡纸包,里面是三个刻着符文的木质护身符,这是他去陕西参加会议的时候,在楼观台,一个姓列的老道送给自己的,专能阻隔阴邪之物。许茂照着列老道教给的方法,将护身符摆在房间东南、西南、正北三个方向,然后拉开书房门,轻声喊道:“长辉,你过来一趟。”
许长辉听到许茂喊自己,面寒似水地从房间里走出来,许茂看了看儿子,问道:“小冉那边是不是有个和尚很有道行?”
许长辉没想到许茂会问这件事情,不知他什么意思,愣了一下,答道:“是的,叫做法显,是位隐居独修的禅师。听说在佛教界位望尊崇,连省政协副主席,安宁寺的正音大师都常常来Z市,向法显禅师求教。”
许茂点了点头道:“我刚得到消息,小冉现在在大芸湖,处境危险。你快去找法显禅师,让他速去救援。若小冉能脱险境,你以后便跟在小冉左右;若……小冉不幸……,你从此后便离开Z市。这里有我一个至交好友,他现在在北京,或许他能帮你调动出H省。”
许长辉莫名其妙地看着许茂,不知他这是何意。
许茂深深地看了一眼许长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问爸爸怎么知道的,你快去救小冉吧。记住,爸爸也是懂得事理的。”
许长辉并没有听出许茂的弦外之音,在许茂的一再催促下,赶快出门,向陶冉的别墅去了。
许茂缓缓地走进书房,关上门,坐在椅子上。一会的功夫,他似乎老了许多。他打开抽屉,取出一沓信纸,在上面写着什么。写完之后,许茂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只手枪,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他知道芸使的手段,对于背叛的人,即使死去了,芸使也有能力让他的魂魄永世受折磨。但是有这些护身符,或许能阻碍芸使吧,等天明别人发现自己的时候,所有的魂魄都应该已经消散了吧?
这些年,许茂觉得很累,现在终于要轻松了。
写得太慢,更新太慢,一直没有也不好意思要推荐。
现在故事进入尾声了。如果有朋友觉得写得还不错,就请投两票,也让更多的朋友有兴趣来看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