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胸的伤口火辣辣的，让蒋穿林突然想起来钱多多。那年蒋穿林突然生了重病，不愿告诉家里人，就是钱多多请了假在医院照顾了他一个多月，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还记得钱多多的众多女朋友中至少有三四个人有他房子的钥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李莫愁突然推门走了进来，用清水帮他小心地擦拭伤口附近的肌肉。由于正在想钱多多，蒋穿林出奇地没有毛手毛脚。

“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李莫愁伸出右手在蒋穿林脸上捏了两下，“是不是又在想你那个什么青梅竹马的好朋友？”

对于蒋穿林的来历，李莫愁也进行过许多种猜测，并且在枕间做过无数次刺探，但蒋穿林说话跟编故事差不多，先后给出了十来个听起来非常离奇却都象事实的版本，李莫愁在答应了许多非分要求之后也意识到再探下去只会越陷越深，索性自己帮他编写了一个版本，其中就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好友，最后却嫁给了别人。对于蒋穿林当时的年龄来说，不曾有过梦中情人才叫离奇，而且这个版本也是李莫愁做过无数次试探后挑选出的她觉得最可信的一个，因为当时蒋穿林的表情很怪，虽然没有发怒，但表情却很不自然，熟知蒋穿林的李莫愁当然是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猜测非常接近事实——蒋穿林会因为受伤而痛苦，却不会因为事实而发怒。

蒋穿林抓住她的右手，在唇边吻了一下。李莫愁右手上的老茧已经快要完全退化，渐渐变得和左手一般的白玉无暇。决定不要孩子之后，李莫愁的情绪很是低沉了一阵，后来就变得越来越爱美，在容貌和身材修饰到了极点之后，对手掌上的茧子就愈发的看不惯，最后竟然狠心放弃了练剑，茧子也就逐渐开始消失。失去的武功和获得的些许美貌哪一个更重要一些，这绝对不是一个或几个参数就可以衡量的问题，蒋穿林心中十分清楚，这是李莫愁开始不自信的表现，所以平时对李莫愁也愈发的好，只要有机会就要说上几句蹩脚的、重复了几千遍的甜言蜜语，再吃上几下豆腐。而李莫愁每次都会双脸微红，小声责骂对方坏坏。

倒掉了用过的脏水，李莫愁立刻关上屋门脱掉鞋子，小心翼翼地钻进了被窝，在蒋穿林的左边坐下，把蒋穿林扶到一个更加舒服的位子，然后拿起旁边桌子上的纸笔继续帮蒋穿林记录。虽然还要进行繁重的脑力劳动，胸口的两座三十四“第”还要不停地遭受着蒋穿林魔爪的袭击，但李莫愁的心情还是非常愉快的，结婚数年之后丈夫对自己的身体仍有这么大的兴趣，任何女子都会十分自豪。

*

那日的确是蒋穿林设局假装遇刺，但遇到的却是一个真刺客。众人事先不是没有想过这点，所以努力让自己的人尽早出手的同时，也让蒋穿林在棉衣内藏了一块薄的铁板，以至于蒋穿林那天的动作甚是奇怪，弯腰转身极不自然。谁想那一箭甚是有力，中间虽隔了一块铁板却仍旧刺入肌肉半分，更要命的是箭头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在割掉了伤口附近一大块肌肉之后，蒋穿林仍旧昏迷了两天。幸好欧阳锋和窦默联手用性命保证蒋穿林生命无忧，内部这才没有发生大的骚乱，不过外面还是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暴，许多学生都聚在学校里高呼要严惩凶手。

警察的确是接到消息之后才赶过去的，为了演的更加逼真，他们并没有通知警察处和当地的警察局，那天暗中埋伏用的是情报处的人。本来蒋穿林也没想过吊出什么鱼类的，毕竟大家都非常清楚，河里的鱼是不可能用钩子吊光的，这里的鱼被吃光了自然有其他地方的鱼游过来，但情报处例行公事的结果却让人大吃一惊，竟然抓到了十七个准备行刺的人！这还不算那些知风逃走的人。

蒋穿林心中也十分清楚，之所以来了这么多人，除了有许多人对自己恨之入骨之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没有继承人，很多人都认为只要杀死自己就能让琉球的基业陷入动乱，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提纳妾的事情。这个问题实在烦人，蒋穿林自己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好选择性失忆了。

十七个刺客之中有一个就是出手的人，情报处用了三个高手十一把弩箭才将他捉住，伺候了整整三天才肯招供。结局有些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是刘正风的人。但这没有任何关系，剩下的十六个中有四个岳海的人，经过情报处的全面伺候之后已经全部招供并按了手印。

琉球目前除了学报之外，已经多了两门报纸，虽然大多都是商业信息，但却十分流行。蒋穿林遇刺重伤的消息通过报纸很快传了出去，一时之间民情激奋，虽然没有强烈要求什么，但外交处还是“顺应民意”向海沙帮发出了一封措辞严厉的警告书，如果岳海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将请双方在开春二月决斗。

如今总管衙门的大小事务已经全部由郭贤齐代理，倒也井井有条。本来窦默等人是颇有异议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也没料到蒋穿林会真的受伤，连动身都很困难，更何况处理公务？众人也只好默然。不过郭贤齐做事也很公道，从未有过徇私枉法的动作，也不曾拉帮结派，倒是让众人放心了少许。

李莫愁突然停了下来，支着下巴问道：“老公，为什么大铁球和小铁球会落的一样快？”

“那个……”蒋穿林犹豫了一下，答道：“这个问题非常复杂，答案在后面，到时候就知道了。”

李莫愁哦了一声，把蒋穿林扶到一个更加舒服的位置，拿起铅笔继续书写。

“所谓物理，是对天地运行规律的一种描述，无论这个规律多么荒谬，但只要他是真实存在的，它就是正确的。”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笃笃敲门声：“大总管，总管衙门有紧急消息送过来。”

“等一下，”李莫愁慌忙扣好衣服，穿上鞋子过去开门。

那信使将信送到后立刻便回转了，想必来时总管衙门的人曾经交代过不需要回信的。

“岳海已经应战。”蒋穿林嘿嘿笑了两声，示意李莫愁不要栓门，“待会可能还有人过来，岳海这人贼的很，不会老老实实地等到开春再和我们决斗。”

李莫愁嗯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明白了，坐在蒋穿林床边重又拿起纸笔。蒋穿林挥了挥左手道：“不要写了，休息会吧，陪我说会子话。”李莫愁嗯了一声，将纸笔放在旁边桌子上，安静地躺在蒋穿林身边。

二人许久都没有说过悄悄话，猛一开始，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过了半响蒋穿林才想起一个话题，却还是关于别人的事情。

“小师妹今年也不小了吧？”

“是不小了，到了明年就是二十四了。”

“嗯……是时候让他和李俊那小子成亲了吧？你师傅不在了，我们两个也算是她的长辈了。”

“也好，师妹年纪的确不小了。”

过了半响，李莫愁小心地问道：“要不，等他们有了孩子，我们收养一个？”

蒋穿林楞了一下，随即笑道：“没问题，只要你师妹答应，我没意见。”

二人又聊了半天，却都是关于别人的事情。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在这个没有电脑的时代，蒋穿林唯一感兴趣的就是畅想未来的性福生活和变着法子和李莫愁亲热，现在却是不良于行，他还没有无聊到在自己得了阑尾炎的时候还主动去烤烧鸡难为自己的肠胃。

这样一直聊到晚饭时分，始终都没有人再报信过来，蒋穿林也意识到自己猜想的军事知识有点问题。这个时代虽然也有计时工具和测量方位的仪器，但精确度实在不尽人意，从广州到琉球十来天的路程，任何军事行动的误差都几乎在两天以上，岳海就算真的想要偷袭，也不可能将行程精确到一天之内。

果然，到了第四天傍晚，海沙帮的偷袭舰队匆匆忙忙从远方赶来。得知了岳海应战的消息，海军立刻就卯足了精神，再加上巨鲸帮覆灭的前车之鉴，海军变得更加小心谨慎，巡逻船只一直都是日夜不停地监视附近几十里的海域。所以当海沙帮的偷袭舰队出现在琉球附近的海面上时，巡逻船只立刻打出了数发绿色的信号弹。

海沙帮舰队的首领也是明白人，看见对方巡逻船发出信号就明白偷袭行动失败，但他的任务除了偷袭外主要就是骚扰，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来。港口的赵禹得知对方只有十来艘战舰，也估计对方主要是过来试探，几个海军将领商议了一下，决定还是隐藏实力为佳，只派出了第一大队的三支老式舰队出战。

战事丝毫没有因为天黑而变得温柔半分，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激烈鏖战，海沙帮残余的几艘战船终于不支逃走，因为赵禹的舰队损失也是严重，最后便没有追击，而是抓紧时间打扫战场。

由于天色已黑，赵禹手下的三支中队也都是第一次进行海战，伤亡比较惨重。好在占据着主场优势，最后又是打了胜仗，没有人被对方俘虏，落水的人也大都被及时救援上来，受伤的也都很快得到了治疗，所以最后只损折了一百余名士兵、二百余名水手。

海沙帮逃走的几艘战船虽然狼狈不堪，但也带回了蒋穿林海军实力的“真实报告”。对于日益壮大的蒋穿林，岳海同别人一样，无时无刻不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却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因为琉球的海港不同，当年蒋穿林可都是耗费了大价钱全部修建成砖瓦结构的，火烧根本不会见效，而且港口众多，毁了几个也没有多大用处。如今蒋穿林主动邀请他到海上一决雌雄，他是求之不得，但心中却总有些怀疑蒋穿林会不会有什么后手，毕竟拉起这么大一个帮派的人，没有理由做这种鸡蛋碰石头的白痴事情。但手下人用生命换回来的实力报告又不由得他不信，加上岳海也是将门虎子，非常明白“用兵之害，犹豫最大”的道理，当即下定决心，一举消灭蒋穿林的海上舰队，彻底称霸中国海！

由此拉开了海战史上第一次火器战争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