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春风也度玉门关
作者:寂寞抚琴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401

是总经理柔雪。

她是那么高挑,又是那么冷艳孤傲,长发飘飘,一袭红衣,如冰山雪莲可望而不可及,又似一剪寒梅傲立冰雪。

她谁都不看,只打餐桌边的过道经过,然而,所有人都感觉她仿佛正看着自己,都那么不自然的低眉别过眼去。

纵使食堂里那么多美眉,百花争艳,一片大好春色,此时此刻,也给人一种一枝独秀,她在丛中笑的感觉。

所有的美丽都在她经过的那一瞬失去颜色,就连斜倚在强哥身边那个先前蔑视众芳的女子,也似乎微微动了动红唇,想招呼柔雪,但还是打住。柔雪让她感觉到了逼人的气质和遥远的距离,就如她之前要带给文静的感觉一样。只是柔雪一脸的表情是以生俱来的本性,不像她当时那么做着,那么故意对文静眉梢眼角都扬起讥笑和蔑视。

她的冷艳在柔雪面前是那么不堪一击,她的妩媚更是被柔雪远远的比下去,变成了风尘女子那般的媚俗,如我卧室隔壁的杨曼一般档次。

只有文静,她还是那么不动声色的和我站在一起。还是那么一脸平静,娴静如花照水。

她虽不及柔雪那般冰山雪莲的冷艳一剪寒梅的傲然,却不卑不亢,以另一种美独存,恰似故乡山间悄悄绽放的一株野花,清丽优雅,与世无争,在春风中平静的微笑。

我说不出的喜爱,也许是因为对柔雪的冷艳傲然的抵触,在她打我身边经过,竟然高昂着头,任凭丝丝秀发在春风中轻掠过我的脸庞把她的发香和休息都带给我却对我视而不见时,禁不住再次无比怜爱的紧了紧手,我要握紧文静,我要柔情似水握的紧文静。

我要让她看到我对文静的柔情似水,尽管她明明没有看。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她看到。

甚至只让她看到。

强哥和斜倚他身边的那个女子在我眼里已不复存在。

更不要说所有旁的人。

在这里只有她,我和文静。{手.打/吧 Shouda8.Com首发}

刚才我也曾这样柔情似水的紧握过文静的,可那是做给强哥和斜倚他身边的女子看。此时此刻回想起来,那是多么可笑的无足轻重,毫不重要,如飘过凡世的一缕鸿毛。

可我明明是怨恨她的,甚至是不屑她的!

难道,我的怨恨我的不屑都只因我对曾经的青梅竹马记忆太深。

是啊,十五年,整整十五年时光,故乡的山野有着我们太多携手跑过的足迹,太多童年到少年的或欢快或伤感的笑声……

纵使,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并不如我和柔娜多,也不如我和柔娜互有清涩的情愫,甚至她很多时候都是我和柔娜情窦初开的见证和过客。

我又想起了柔娜。

我要紧紧握住的仿佛已不是文静的手,而是十四年前那个一袭白衣,长发飘飘,清涩青春,站在烟雨中和我两眼相看,阳光而又忧伤的少女的手。

然而,我握紧的手竟比空还空。

文静被我握住的和握住我的手的手,都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拿开。

甚至她的人,也已悄然转身,去向角落里的餐桌。

硝烟已渐渐熄灭,因总经理的到来而熄灭,文静已觉得再无留在这里的必要。

柔雪已去向里面的包间,随手轻轻将包间的门掩上,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否则,她看到我柔情似水的那一紧手,似乎要抓住只在传说中才有的爱情,却只握了个空,一定会更加在冷艳孤傲的脸上对我扬起一抹旁人查觉不到的讥讽的蔑笑。

“神马都是浮动,别与强哥争,更别心怀幻想,打去总经理那报复强哥的主意,呵呵,总经理……强哥……”

早上那个被我指桑骂槐的讽刺过的男子,忽然过来将手一边拍我的肩,一边对我轻笑,尤其当说到“总经理”和“强哥”时,半吐半露,笑得异常诡异,诡异中又暗藏威胁。

草泥马,都如老子一般年纪,早已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了,还给老子学什么九零后搞什么网络流行语,不是我忽然对总经理和强哥多了几许猜测,别说你只是笑里藏刀,就是你明刀明枪,就冲你把老子肩头拍得生痛生痛的,老子也一招仙人摘桃让你从此与女人无缘了,别以为老子相貌清秀飘逸,就把我当了许仙那样只能靠女人的软蛋。老子连强哥都不怕,岂是被你三言两语故作高深一个眼神就能威胁倒的!

我轻笑着别过脸去。

我只看强哥,对他直接忽略不计。

强哥脸上也扬着笑,却不是刚才喷云吐雾时悠悠然的笑,是冷笑,也不是对我的冷笑,他根本就没看我,如我对拍痛我肩还制造神秘威胁我的男子直接忽略不计一样没看我。

他看的是早已被柔雪轻掩上的门,他是在对门背后的柔雪冷笑。

斜倚在他身边的女子,又很姿势优雅的吸了口香烟,轻轻喷出一串烟雾,烟雾飘渺中,她有着一种从压抑中解脱出来的轻松,一双笑眼,却是如强哥一般的冷,还有莫名的嫉妒,对门背后坐在包间里的柔雪的嫉妒。

不知是嫉妒柔雪的冷艳孤傲把她也远远的比了下去,还是嫉妒柔雪的高高在上的地位,一个人独享偌大装修豪华的包间。

既然强哥和那女子都已忘记了和我的争端,并且似乎在那女子忽然到来斜倚在强哥身边含笑轻轻耳语时就已打算放弃和我争端,虽不知是那女子已得知了总经理就要到来,还是因为别的端倪,我依然轻轻转过身,走了。

我虽然从来不畏惧争端,但也不是个喜欢制造争端的人,尤其是这么多年辗转过各大城市进出过数十家公司后,我早已没了当年青春飞扬的棱角。

更何况,我昨天才刚刚进公司,我实在不想跟任何人结下梁子,如果不是他们那样羞辱文静,一个如此人见人怜的柔弱女子,而且这女子还对我一见如故,似乎暗有情愫。

不过,走出两步,我还是没忘记忽然停下,回头,将一双轻笑着的眼睛再次逐一扫过强哥和那七八个男子的脸,尤其是平头和我们部门刚刚拍痛过我的肩膀故作神秘威胁过我的那个。

我在心里道,我可以不计较,从此,不再如刚才那么冲动,为了这份工作,为了表妹和雪儿。但你们最好不要再招惹文静。不过,即使不招惹文静,也事不过三,你们每个人都再只有两次机会,否则小心你们的裆下。

再次转过脸来,去向角落里的餐桌,却发现已没了文静,连餐桌上她的碗筷和王艳的碗筷都不知在什么时候已被她带走。

我茫然四顾,也不见她的影子,想必她已去了食堂外面的洗碗处,我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对于文静,我到底是怎么了?

是第一次在总经理办公室的知遇之恩,还是先前她于山雨欲来时站在我身边让我看到了舒婷《致橡树》里的爱情,又抑或是我生性的善良多情她又人见人怜般的可爱和柔弱?

我将手中的汤碗递向嘴边,将所有的汤水一口饮尽。

如饮酒一般。

只是汤水不如酒那般热烈,竟早已冰凉,似强哥一伙让我感到的这个处处暗藏争锋的公司里的人情。

伸出另一只手收拾桌上的碗筷,才再次发再满手满衣袖的油污,被刚才强哥那一绊从汤碗里溅出的弄脏了的油污。

忽然记起,刚才自己紧握文静的手时,用的就是这只手,文静表明立场给我鼓励时她那只微凉的手抚上的也是我这只手。

她的手那么白净细腻指如剥葱,她竟没有半点嫌弃我满手的油污,而我当时竟不记得我满手的油污!

我是那么愧疚,又是那么激动和温暖。

强哥一伙带给我的比汤水还冰凉的人生感刹那消失,谁说春风不度玉门关,原来,即使人生最悲凉的地方,也有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