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碗筷,走出食堂,去洗碗处,也没再见到文静,想必她已洗干净她和王艳的餐具,回办公室了。
我没直接回办公室,尽管我很想见到文静,也许不会给她说一句感激的话,也不会再给她一个柔情似水的眼神,只是那么默默的坐在自己临窗的办公桌,感觉她的存在。
我去了洗手间,我从纸巾盒里抽了很多纸,沾上水,对着洗手台前那面大镜子,不停的擦拭衣袖上的油污。
“改之,听说你招惹强哥了?”
一个声音很急的道。
女人的声音,在对面女洗手间门口。
我别过脸去,是王艳,也不知她是刚从洗手间出来,还是正要进去。
她对着我,面色有些紧张。
我道:“听谁说的?”
她道:“文静,我刚从外面回来,正好在楼下的电梯口遇上她。”
“她真这么说?”
“是的,改之,你谁不可以招惹,为什么偏偏要招惹上他?”
王艳的眼睛不停的打量着我,似有担惊。
她的话,她的紧张的神色,都让我感觉到强哥的不简单已超出我的想象。
我道:“文静她说错了,不是我招惹强哥,是强哥招惹我,也不是强哥招惹我,是我们了清了一笔帐,谁都不再欠谁。”
王艳听得云里雾里,愣了愣,道:“我不是要和你讨论谁招惹了谁,现在谁招惹谁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已和他扯上了关系,你不应该和他扯上关系的,只怕扯上关系容易,日后想摆脱就难了。”
我脸上浮起一丝轻笑,心道,你们都把他当个人物,我却只把他当了我那招仙人摘桃演变成仙人踢桃重出江湖时测试威力的试验品。
“你别不要不以为然,强哥不是你能招惹的,就算他招惹你,你也离他远点,就连总经理……”王艳欲言又止,停了停,一双紧张担惊的美目依然在我全身上下打量,接着道:“让我看看,你没有吃太大的亏吧?”
王艳说到总经理就欲言又止,让我再次狐疑,并且再次以为强哥和柔雪有着太多的神秘,或者被王艳他们所知却不敢传说,或者他们根本也如我一般只是猜测。
但我没问她,我不动声色,只把狐疑深藏于心,闯荡江湖多年,我已习惯在某些人面前,越是感兴趣的事,越是做得漠不关心。
再说,我为什么要关心呢?
强哥,我从前不认识,将来也许还是不认识,一个彻头彻尾与我无关的人。
至于柔雪,曾经与我有关,很有关,但从昨天起,就无关了。
她在意的只是曾经那个清涩少年和她假想中风流倜傥的成功男子。
我只是对王艳轻扬了下我的手,让她看到衣袖上我正在擦拭却未能擦拭干净的油污。
王艳道:“这已是出乎我的意料了,这太不像他的作风,招惹到他的人中,你是最走运的一个。”
王艳紧张的神色略显轻松,却有几分不解。
我冷笑道:“这么说来,强哥今天竟没按常理出牌,如按常理出牌,我决不会只是衣袖上沾了油污这么简单,我不说皮开肉绽,至少也应该鼻青脸肿才对?”
王艳没有回答我,自衣袋里掏出一根白净的手绢,向我而来,不知是要递给我,还是要亲自帮我擦拭,道:“改之,听我的,以后离强哥远点,招惹不得他,就避着他。”
声音竟有几许关切的温柔。
她不是文静,我不要欠她,我满是油污的手可以与文静指如剥葱的手肌肤相亲,却不要弄脏她白净的手绢。
我干咳一声,道:“这是男洗手间。”
她在快要进来的门口站住,正好有刚用完厕所的别的部门的男子出来,从她身边经过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诧异而又狐疑,心怀邪念的狐疑。
王艳到底是王艳,与文静有太多不同,虽然她白净的脸颊也飞上了两抹羞红,却只是浅浅的羞红,她甚至还瞪了那男子一样,道:“看什么看,没跟美女恋爱过,羡慕还是嫉妒?”
竟是如此自信而张扬。
刹时,搞得脸红的不是她自己,倒是那男子了。
那男子面红耳赤的匆匆而去,敢情真是个从不曾被女人青睐过的男子,感到自卑了。
我望着那男子的背影,很有些同情,对王艳道:“带着你的手绢离开吧,我不想让别人误会。”
她刚才对男子的话,本来就有故意让人误会的嫌疑。
王艳笑了,很有趣的笑了,然后一双明眸很煽情的望着我,柔声道:“你怕他误会我们恋爱?”
我冷笑:“我是为你好,虽然今天我和强哥两不相欠了,可谁也担保不了我们以后不会再谁欠谁。”
“强哥么……?”
王艳没把话说完,也扬起一丝笑,意味深长似乎还有些不屑的笑。
我很不解,刚才明明她还紧张担心,把强哥描绘得不敢招不敢惹,活脱脱一个南霸天呢。
我忽然发觉我以为王艳爱憎分明口直心快像一汪清泉可一眼见底竟是那么荒谬,王艳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王艳也有秘密。
似乎这个公司里就没有人没有秘密。
连文静都对我有秘密呢。
但文静说过,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道好。
正这么想着,文静就来了。
穿过王艳神秘的不屑的脸,我看到文静自远方而来,似山间幽兰,如柔柳拂风。长发轻扬,身姿娉婷,却有点娇喘微微。茫然四顾,似有急切之色,当与我目光相遇时,又略有回避,眼含惊喜。
在她指如剥葱的手里,提着一个崭新时尚的塑料口袋,却不透明,我不认识那串英文字母,也不知里面都装了什么。
不过,她明明是向我而来,却偏偏停住,似有所顾忌。
她是在顾忌王艳么?
她是以为王艳和我有什么不方便她知道的关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