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院的房子按王大?画的图纸即将完工,规模虽小,但有了药房、诊室、手术室和刷手间,分出了污染区和半污染区,总体上像个医疗机构;宿舍用房也搭起了架子,多用手术床正在制作中。
一天,莫书记把王大?叫到办公室说:“今儿找你来有件重要事告诉你,沈院长和韩医生要调走了,公社党委决定让你负责卫生院的工作!”
王大?很感意外,他说:“卫生院正在建房子,这都是沈院长一手操办的,这方面我啥也不懂咋办?”
莫书记不高兴说:“让你管你就管,一个大学生这点点事还弄不来?以后有啥事你来找我!”
他为难说:“我办事太死板,不会跟人打交道,我怕弄不来。”
莫书记说:“怕啥嘛?回去快接手续,沈院长一两天就走!”
从莫书记办公室回来,沈院长见王大?心情有些沉重。他说:“你咋了?我正等着你交手续呢。”
“您怎么要走,到哪搭去?”
“说好了,调回老家。”
“都来这么多年了,咋说走就走?”
“时间太长了不好,我也想家……有时间到我家耍一下,比这搭好!”
交接完了手续,王大?拿着资料回到自己窑仔细翻看。突然,马一良匆匆跑来:“王医生,给呀,你的信!”
是宋姗姗写来的!他匆忙打开,一张自己的照片滑落出来,他的心扑通一声似乎停止了跳动!
“大?:请把我忙掉吧!听我的话,把我从你的脑海中抹去,永远……千万不要再给我写信,绝不要……”
从这只言片语看来,她极不情愿地将他们的月书红绳一刀两断,既往情缘也一笔勾销。一年多地等待,等来的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时日,十一国庆刚过,正是旧历八月中秋。常言道:独在他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隔窗凝望苍天,圆月还未升空,他心里充满了伤感。一首七绝应孤单的心境而出:
秋末山风阵阵凉,梢头叶落漫天扬,
唯一客鸟登枝望,空盼知音泪水汪。
丽日突然跳下山,明月随即挂天边,情思切切心头涌,即使藕断有丝连。突如其来的打击,使他深深陷入了痛苦的泥潭。
“王医生!”门外传来的叫声,把他从悲凉的意境中呼唤出来。他竭力克制着极为特别的心境,把病人迎进窑洞。病人手指右眼眶说:“我这搭长了个疙瘩,你给看一下。”
他摸了摸病人的肿物说:“这是脂肪瘤,良性的,但可能会慢慢长大,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做个小手术把它切除。”
“费事得很吗?”
“不费事,你要同意做,我马上就给你准备,差不多等一个钟头。”
“那好,我听医生的。”病人平静地说。
带病人走进诊室窑,把手术用的东西用布包好放在蒸锅里,点起了煤油炉……
一切准备就绪,他小心翼翼沿病人眼轮匝肌的走向切开一个小口,顺利取出一个脂肪瘤,仔细看了一下心里说:“不对,取出的瘤子这么小,与查体所见不符!可这瘤体是完整的,不像没取干净。”想到这儿,他小心把切口延长,在眼眶深处又发现一个粉瘤。粉瘤怎么长在眼眶里?必须完整地取出,否则会播散再发。从切口里看到病人的眼球一滚一滚的活动,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谨慎地把粉瘤取出来,缝合好切口,他说:“好了,回去别着水,三天以后来拆线。”
深夜,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是到小井以来的第一例手术,千万别发生不测……
忽然,他想起身边还有几本教科书,幸亏没全部在特殊时期中“破四旧”毁掉。他掌了灯,翻开解剖图谱仔细查看。没错!切口方向是对的,他放心地把灯熄灭躺下来。突然宋姗姗的影子浮现在眼前。“姗姗!为什么,你为什么……”忽而又是那个病人的影子,他的眼睛会不会睁不开?他再次爬起来掌灯,查查神经走向。这个部位没有重要神经,放心睡吧!
刚刚躺下,宋姗姗的身影似乎来到他的眼前。“姗姗,你到底怎么了……”他又把灯捻亮,拿出宋姗姗的来信……
房子竣工了,卫生院成为小井唯一有房子的单位,还有干打垒的围墙,格外引人注目。
一天,一个中年人走进卫生院高声喊:“王院长在哪搭?”
王大?应声走出屋对来人说:“您是……”
“我是郑可心,报到来了!”
“噢,郑医生,快请进!”
郑可心进屋还没坐定就说:“早就听说王院长攒劲得很,才来一年多房子就盖起来了!”
“您别这么说,这是人家沈院长搞的。”
“谦虚啥哩,我就不会谦虚!”
看了郑医生的报到证,王大?说:“郑可心,您的名字真好,看来您是个心宽体胖、没有烦恼的人!”
郑可心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对对儿的!你瞧,我身高一米六五,一百六十多斤!原来我叫郑可欣,‘欣快’的‘欣’,我说改叫‘真可心’,领导说名字改个字还可以,不能改姓,所以就叫‘郑可心’了。我干啥都可心,应该叫真可心!”
“您还挺幽默,今后得请您多多帮助!”
郑可心痛快地说:“你放心,我来华城二十年了,我是有名的华城通。”
王大?说:“太好了!您看这有一排房子,您要住哪间随便挑。”
“窑洞不能住?我住惯了!”郑可心说。
“您单身一人就别住窑洞了,窑洞腾出来做简易病房用!”
“王医生!”门外传来喊声。
王大?应声走出门,招呼来人说:“是小高,怎么了?”
小高指了指躺在架子车上的女青年说:“我们场的曹梅?不舒服。”
王大?说:“快把她扶到诊室去!”然后对药房喊:“马医生,来帮郑医生搬行李!”
王大?和小高一起把曹梅?扶进诊室,躺在检查床上。他弯下腰问:“怎么不舒服?”她没有回答。小高走近她说:“曹姐,王医生问你怎么不舒服。”
她无力地摸了摸头,用微弱的声音说:“头疼……”
小高轻声对王大?说:“她是我们林场唯一的大学生,二十六了,是个老姑娘……经常头疼,一犯病就自己乱吃药,这次还是我劝她来的。”
做了一番检查,王大?说:“能坐起来吗?给你听听背,我扶你。”
她轻轻点点头,他把她扶起来,听诊器刚放在她背上,她顺势靠在他的肩上……
他突然想起宋姗姗在酒泉生病时就是这样靠着自己的。今天要是姗姗靠着我有多好啊,可是,她再也不会这样了……这,这怎么听诊?一个大姑娘靠在自己的肩上,显然他有些尴尬。他轻声问:“现在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王医生!”
病还没治就好多了,她……哎呀,这怎么办?想到这儿他说:“小高,过来把她扶住,我给她开药。”
她靠着小高说:“不用开药,谢谢王医生,我有。”
“你的病跟情绪有一定关系,平时把心放宽一点就会好一些。”
她说:“现在好多了,谢谢王医生!小高,别再麻烦王医生了。我没事儿,咱们回去吧!”
王大?和小高一起把她扶到车子上,关心地说:“天凉了,盖好了再走!”
小高拉了一下王大?的手,俩人一起返回诊室。他说:“你不知道,从曹姐的话语中,我早就知道她对你有好感。”
王大?警觉说:“这可不行!请你帮助我,想办法给她吹吹风,就说我有女朋友。千万别再刺激她了,她经不起!”
“你有女朋友?那为啥还不结婚?我还不到二十就着急了!其实我觉得你和曹姐挺合适。真的,曹姐的秉性特别好,她要是小几岁,或者我大几岁,我都想跟她结婚!”
“别瞎闹了,林场的人我跟你最熟,咱们一起帮助她,让她快活起来。”
她躺在架子车上,小高赶起了毛驴,他送他们到大门外。这时,营业所周会计迎面走来:“王院长,我正要找你,我女人来了,请你给她看一下。”
随周会计走进营业所,一进门见一个女人正在吃净子[注1],她抓了一把递给他:“给呀!上炕坐,尝尝,好吃得很!”
他坐在炕边说:“没吃过,我吃不来。”
“就这样!”女人抓一把净子放在嘴里,用牙和舌尖把胡麻籽的外壳剥掉,一边把外壳吐出、一边把子儿咽下,“就跟我这样吃。”她又抓一把放进嘴,“剥下来的皮皮,先在嘴里放着不吐出来,等皮皮全剥完了,一次吐出来也行。”
她不停地吃、不停地说。王大?对周会计说:“她不是挺好吗?”
“不是的,我们结婚五六年还没生养过,想让你好好给检查检查。”
“这太复杂了,首先得弄清问题在男方还是女方。”
“你今儿先给她查一下……”周会计一边说一边走出窑,顺便把门关上了。
女人拿起一个玻璃杯,用擦桌布里里外外认真擦了一遍,沏了茶,又从桌上拿起一个玻璃片,用手抹了抹盖在茶杯上说:“给,喝水!”说完,她走到窗台前向外看了看,顺手把窗子也关上了。
王大?说:“这窑里不凉,黑乎乎的关啥窗子?”
“外边有风。”关好了窗子,女人坐在他身边,“咋检查哩,我睡下?”她一边拉他的衣襟一边紧靠着他躺在炕上,解开了衣裤……
王大?转头一看,女人已经露出了下身。突然,他茅塞顿开,打了一个冷战说:“这搭没法查,到卫生院去查吧!”说完站起来慌慌张张开门走出窑,与迎面走来的董秘书几乎闯个满怀。
董秘书问:“哎呦王医生,慌手慌脚的做啥嘛?”
王大?一边走一边支支吾吾说:“没,没啥……”
董秘书走进窑,见周会计的女人正在系裤子,他说:“你这是……”
女人似乎有些得意地说:“咋?只许跟你……”
王大?回到卫生院,直奔自己屋,又从屋里出来走进诊室,心里慌乱不知所为。
眼看到了年底,李婉一劳动毕业回来了。与其同时到来的还有邓柳铭大夫和护士苏凤芝。当天晚上,人们集中在诊室开会,王大?说:“现在咱们有六个人;据我所知,小井卫生院从来没有过这么多人。我来小井刚一年多,成了来得最早的人。原来这儿的环境和医疗条件比较差,刚弄好沈院长就走了。郑医生和邓医生虽然刚来小井,实际上都是老华城了,今后工作离不开大家的共同努力,更离不开两位老医生的大力帮助。”
“客气啥哩,你说咋干咱就咋干!”郑可心说。
“咱们日常工作有两方面,一是门诊,二是出诊。门诊量很小,最近开展一些工作,来卫生院看病的人多了一些,但一天最多也就只有几个、十几个;相对说来,出诊是主要工作。我想咱们几个人的工作应该有点谱儿,适当分一下工比较好。”
“对对儿的,还是分一下工好。”邓柳铭说。
“下面说一下分工情况:马医生接着管药房,小苏负责门诊和手术室整理,清理器械、打包消毒等。郑医生、邓医生、李医生和我四个人分成两组,一组看门诊一组出诊。郑医生和李医生一组,李医生是女同志,出诊比较近的地方,远的地方郑医生多承担一些;两组每个月一轮换。如果门诊病人多,出诊班的人又没出诊,也看门诊。大伙看这样行不行?”
郑可心说:“好得很!”
王大?说:“因为没有上下班时间,个人有什么事可以做,但离开的时间别太长,也别走得太远。再有,我给每人写了一个‘今天我出诊’的小牌牌,上边写着自己的姓名,轮到谁出诊就把牌子放在外面的窗台上,提示识字的病人该找谁。咱们先试试看,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郑可心说:“王院长想得真周到!”
春天如期而至,一幅繁忙景象出现在僻户山乡。一天出诊回来,王大?手拄木棍、背着药箱走在山间小路上,心胸好不舒爽,随即效仿范大成诗作《村居即事》,吟诵七绝一首《山乡农户》:
绿返坪川羊满山,多风少雨渺如烟。
乡间春月闲人少,放下牧鞭又种田。
眼看就到了卫生院,从山间小径走下来,忽见一人风风火火赶着架子车。他走过去打招呼:“是谢老师!您这是……”
“王医生,出诊刚回来吧?”谢老师边走边说,“我女人生孩子两天了还生不下来!”
“啊!年龄多大,生过孩子没有?”
“三十了,头一胎。”
“哎呀快走,快走!”
听到外面有声音,李婉一从诊室出来说:“什么病人?”
王大?说:“三十岁初产妇,两天没生下来!”
“两天还生不下来还不危险?快把她抬进来!”李婉一说.
待产妇面容痛苦,神志淡漠,时而躁动。查完了病人,王大?和李婉一把谢老师叫到一边,李婉一轻声说:“她的心跳快,血压也低;**还有阵缩,但明显乏力;胎儿臀位,胎动少,胎心音远……这些都说明产妇情况不好,胎儿也有窘迫。如果不及时处理,不仅胎儿会发生宫内窒息,产妇也可能发生大出血甚至**破裂……”
谢老师看看李婉一又看看王大?焦急地问:“那咋办?”
“你看呢?”王大?问李婉一。
“怎么问我呀?就看你的了!”李婉一望着王大?。
王大?无奈地说:“我看别再耽误时间了,尽快送县医院吧!”
“喂没事[注2],用架子车拉到县城最少得三天,连命也保不住!求你们想方子救救她吧!”谢老师恳求说。
面对生死攸关的病人及其丈夫的求助目光,王大?感到进退两难说:“这搭没有条件,技术也不行。”
“不妨事,死马当活马医,出啥事不怨你们!”
“等我们再商量商量。哎小苏,快先用葡萄糖盐水开通静脉,滴速每分钟3毫升!”
王大?嘱咐完小苏,把李婉一叫到自己的房间问:“你做过剖腹产吗?”
“见习期见过,没上过台。你呢?”
“我做过第二助手,只是拉拉钩,没动过手。”
李婉一说:“那怎么办?”
“咱们自己做太冒险了!”
“可是要不做手术胎儿必死无疑,咱们又不能输血,继续出血产妇也活不了,就等于看着她死!”
“我这儿有一本儿解剖图谱,你先看看!”他把解剖图谱拿出来放在桌上,“我去叫小苏准备器械。”
他走进手术室,从柜子里挑出来一些器械,朝外边喊:“小苏,快来!”小苏应声走来,“快,把这些东西擦洗干净,还有单子、手术衣、帽子口罩、手套,打包消毒!用新买来的高压锅,蒸六十分钟。”嘱咐完小苏,又跑回屋和李婉一一起详细翻看图谱……
他指着图谱说:“千万记住这个关键步骤,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只有手术别无选择。这是小井开天辟地第一次!”
产妇住进卫生院成了新闻,一时间议论声四起。
“听说要给怀娃的婆娘把肚子拉开,咱们瞧瞧去!”
“等等,我去拿个凳子来!”
公社各单位的人几乎倾巢而出,平时冷冷清清的卫生院一下子热闹起来。手术室门窗外挨肩擦膀,观者如云。
产妇被送进了手术室,王大?对谢老师说:“跟您交个实底,做剖腹产我们确实没有把握,您要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
“我把人交给你们了,是死是活我啥都不说!”
初生之犊不怕虎,他们承揽下这从没做过的手术。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术开始了,每一刀一剪从容不迫。王大?切开病人的腹部和**,迅速把婴儿提出来递给小苏说:“快,清理婴儿鼻腔口腔!”
小苏接过婴儿一边清理一边说:“是个男娃!”
随着新生儿“哇!”的一声,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王大?心里酸甜苦辣诸味儿俱全,大汗浸透了手术衣,激动的泪花挡住了视线……
李婉一说:“马医生,快给王医生擦汗!”
在外踱步的父亲听到婴儿的哭声,控制不住自己,热泪盈眶……
“看见了吗?王院长从那婆娘肚子里一下子拿出个娃娃!”
“听说那个婆娘快没事了,把娃娃拿出来一下子就活了!”
众人奔走相告,消息不胫而走。卫生院不仅挽救了产妇的性命,还为这个世界迎来了一个新的生灵,个个喜形于色合不拢嘴。
术后总结时王大?说:“好象手术还算顺利,可是一下子就暴露出咱们没经验,你说问题主要在哪儿?”
李婉一说:“**切口是不是偏低了?”
“是不是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胎儿在**里,**特别大,取出胎儿又注射宫缩剂,**一下子就缩小了。**切口得缝三层,切口太低缝合起来难度大多了,这就是教训!”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剖腹产的成功,卫生院的声名大噪,到医院就诊的病人日渐增多。
一天,马一良查完了病人又把王大?叫来诊室说:“我看这人像肝包虫,你再看一下。”
“没错,就是肝包虫。”王大?检查了病人说。
病人问:“咋?我肚子里有虫子?”
王大?说:“咋说哩?包虫是一种寄生虫,人吃了虫子蛋在人肠子里孵出小虫子,小虫子又钻进肝里长大,人的肝就越来越大,感觉胀得很,吃不下东西。要治疗就得做手术。”
“啊!做手术?疼不疼?”
“做手术哪有不疼的?打麻药针就不疼了!要想做你就住下,卫生院有窑洞,家里人可以来陪住。”
病人从家带来炊具和柴草住下等着手术,王大?召集大伙开会,他说:“县医院已经开展了包虫手术,省医疗队在小井期间也做了一些。这是牧区半牧区的常见病,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手术,所以咱们开展这项手术势在必行。但是,目前卫生院没有任何辅助设备,就连最基本的三大常规都不能做,病人的出血、凝血机制是否正常无从了解。诊断肝包虫完全靠触诊,对于肝大的原因、病变范围的大小、肝功能是否受损,根本没法了解。万一遇到病人急需输血,也只能靠肉眼判断血型和配血,所以工作一定要谨慎再谨慎!我想,这次手术咱们可以把取出来的包囊液经过消毒作为抗原存起来,就像打青霉素前给病人做皮试一样,按免疫反应的原理作为今后诊断包虫病的辅助方法。”
郑可心说:“院长说得对对儿的,咱们听院长的!”
邓柳酩附和说:“对,就听院长的!”
第一例肝包虫病人躺在手术台上。切开肝脏发现,除了一个大囊腔和囊液外,还有几十个大小不等的子囊,大的形似乒乓球。术后,有人见到一堆子囊,一下子传开了:“医生从人肚子里拿出一大堆乒乓球!”
成功地开展了手术,公社领导和卫生院人员大喜过望。桃李满不语,树下自成蹊。临近公社的病人也翻山越岭来小井就诊,卫生院病人日渐多起来……
注释1:胡麻籽,胡麻是当地一种主要的油料作物。
注释2: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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