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了吗?”
努力平复的呼吸并未得到多少改善,男人的额头沁出汗水,光线不太明亮的榻上,他沙哑着嗓子回应,“......嗯。”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用尽了他所有气力。他盯着那双闪过绿光的眸,支撑的左臂曲肘下压,撩人的炙热气息呼在她耳边,“我出去一下。”
话音才落,笼罩在榻上的阴影就撤离开去。男人捡起地上的里衣随意披上,快步离开房间,又在掩门的那瞬抬眸轻言,“这里很安全,你不必担心。”
没有人应声,便连盆里的木炭也安静了下来。
男人扣在门框上的手紧了紧,但很快,他还是坚持了决定。
隔绝了诱惑和冷空气的门内,榻上的女子依旧保持着男人离开时的姿势。
她无声而执拗的盯着帷顶,许久之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孤卧的女子动了动,接着她伸手拉上暴露了玉肩的衫子,抽出垫在身下的衾被,将自己裹进去,打算尽快陷入沉睡。
“滴答滴答”,更漏轻响。她缩起身子,突然发觉今夜有些难眠。
......
明霍站在寒凉的空气里,过了许久,才沉淀住心里那份儿近乎燃烧的冲动。
他闭眼呼出一口气,将身上的里衣正经穿好,抬头仰视月色,方才在房中发生的一切却还留有痕迹。
他不满她对自己的轻贱,而她更表态没有事能阻止她的计划。
他一直想让自己对她变得特别,这念头从她初次引起他兴趣时就存在,时至今日,亦不曾消减。
如果他当年就得到了她,或者她假死之后就不再出现,那么这份儿执念就算不会消失,大抵也会被彻底埋藏。
可现如今,她“依赖”着他,但其实,她也“威胁”着他。
只要他放不下,她的请求,他便拒绝不了。她或许也做好了自己如若退出的准备,可这种可能,他知道有多微乎其微。
何况她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委身于自己。
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做,而他也隐隐觉得,她的目的,无论哪次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纵使她眼下还未与紫金宫发生接触,那之后,谁又能保证不会?
当年他不碰她,是因为想得到她的心。而今夜他停下,是因为他确认了她的心。
直到他还想拉近彼此距离,褪下她层层衣衫,在裸露出的双肩上看到一片雪白。
没有滴血的红梅刺青,没有疤痕,没有任何痕迹。
身下的那具身子清除了所有与往日有关的印记,他甚至有一瞬怀疑她不是她,但她迷蒙里又分外清晰的眸底情绪告诉他,这就是她,一个为了目的抛弃过去的她。
他还能做什么呢?她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已经不再将关系放在心上,那么他再得到她,又有什么意义?
院中的男人忽然发出一声轻笑,问他想没想好,她还真是无所谓啊。
周身的热度随着时间的消逝逐渐恢复正常。明霍侧身瞥了眼黑黢黢的房间,正欲转步到对面的房间休息,一道黑影便自墙外闪入。
男人第一时间的展开攻击及防御,待对方使出一记格挡后,凤眸眯了眯,撤手收势,“你最好有急事。”
墨竹抿唇看了看左侧紧闭的房间,视线将男人一扫,没有多言,上前一步低语回禀,“别院那边,有人想见你。”
明霍下意识的望向其实他听得出她已陷入沉睡的房间,凤眸凝起,皱眉开口,“她有什么事吗?”
墨竹微微摇了摇头,“是另一位。”
男人有些意外,挑起的眉透露出他有疑问。
垂手而立的墨竹没再开口,只是看着自己的主子,缓缓的点了点头。
明霍抿着唇,偏过头去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应了句,“我抽时间去看小雨。”
墨竹颔首表示知晓,拱手刚欲退下,就听明霍又追问了一句。
“她呢?没说什么吗?”
墨竹反应了一瞬,很快就摇头否认。
明霍拢在袖中的手握了握拳,脚步迈出,摆手命墨竹退下。
只是还不待他回房,那个尚未离开的男人说了句话,就让他生生顿住了脚步。
“不然,你还想听她说什么呢?”
......
榻上的女子呼吸轻浅,背对着榻外,整个人缩成一团。
明霍最终还是返回了有女子熟睡的他惯常的卧房,不是因为他还想做些什么,而是因为他暂时不想一个人待着。
床榻微陷,他在榻边坐了下来。地上散乱的衣衫都被他扔在了架上,房中温度略有降低,他望着女子的背影,片刻后还是倾身替她拉高了衾被。
男人旋即打算抽身,指尖无意触上那人的躯体,莫名觉得有些偏寒。
他疑惑的皱了皱眉,转而覆上她的手臂,而事实证明他方才的感官并没有出错。
房里的火盆仅剩余温,她的神色尚还如常,说明发冷的现状还没有侵入她的意识。
明霍凝眉回忆了一番他们重逢后的对话,她还没说明过她如今身体的具体状况,可既然她说需要自己协助压制,那么就该是种会爆发的病症。
这种病症可以是毒性,是经脉损伤,但放在她身上......男人再度审视了一遍女子蜷缩得厉害的睡姿,眼眸眯了眯,是寒疾一类的吗?
明霍正思索着其他的细节来证明心中猜测,脑中忽然又想起件事。
今晚貌似,是她头一回答应留下来过夜。
所以有没有一个可能是,她病情复发的时日快到了,她需要待在自己身边,以确保能应对任何突发状况的发生。
思及此,男人的视线也不自觉定格。他抿唇看着始终没放松自己的女子,心中轻叹,终究是睡在了她的身侧。
热源的靠近引诱着女子不受控的潜意识。男人半环着她的姿势还没睡下多久,她便主动翻身靠了过来。
明霍心里有些无奈,但她的身子当真失温,由不得他过分推拒。
或许她之前的行为也有一些是想借机转移注意力,而他眼下既已察觉,断不会就此放任她不管。
这么想着,明霍将自己的怀抱又紧了紧。她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他的颈间,令他有些心猿意马,可渐渐的,绷起的神经也感到了倦意。
意识沉眠那刻,男人覆在女子背脊的手滑到了她的腰间。而他一瞬的反应,是这触感竟不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