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啊?各位?”众人醒来的时候,陆仁贾正气定神闲的看着一本医书。在他的桌子上,一盏新沏的毛尖儿,正腾腾地冒着热气。
鸣珠一下子坐了起来,赶紧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发现没有异常后,才斜着眼睛问道:
“那些人呢。”
“走了。”他只是淡淡地回答似乎这些事与他无一点瓜葛。
“那你……”鸣珠刚想问些什么,就被陆仁贾打断了。
“不用你你你的了。之前砍坏的竹子加上这次的医药费,一共七百三十三钱,按照每天你一百钱的工钱算,你还要在我这里栽上一个星期的竹子。”
“啊?”
“‘啊’什么‘啊’?等你好的差不多了就去干活吧。”他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背着手便要转身离去时,又被鸣珠叫住。
“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不是秦瑞麟?”
他回过头,好像很无奈地笑了笑:“是也好,不是也好,我只要治病救人就好了,这些又与我有什么干系?”
鸣珠依然不依不挠地拦住他:
“喂!别走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身后的静月轻轻地·拉住鸣珠,小声说道:
“或许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大约半个月前的早晨,在神宗国应天城郊外的河边,陆仁贾正在那里收集泡茶的露水——露水禀承夜晚的肃杀之气,滋阴润肺,可以用来做调和治疥、癣、虫癞的各种散剂。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哎?”正在兴致勃勃地采露珠的他突然被河边一个缠着水草的不明物体吸引了目光。捞过来仔细一看,那团“水草”竟然是一个溺水的女孩子。
她全身遍布着水草和青色的苔藓,看起来是被冲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飘到了这里,胸口上还有一道浅浅的刀伤,微微颤抖的嘴唇和手指表明了她还活着。
他从女孩额头上的印记和腰间的佩玉里得知了女孩的身份。但是人命关天,容不得他多想。他把女孩带到家里,在几番精心调制下,女孩很快醒了过来。
“你救了我?”
“是的,您是谁家的孩子?小妹妹?”即使已经心知肚明,他还是试探性地问了问。
没想到,女孩毫无征兆的大哭了起来,可能是因为惊吓或者长时间的溺水,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的一切。
“也罢,要不你现在我这里打打零工,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再送你回去,怎么样?”
女孩略微止住了哭声,闪着泪光的大眼睛使劲地眨了几下。她学的很快,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就记住了药柜里300多味草药的位置;没到一个星期,已经可以放心的让她去熬药。有好几次,在他看书入迷的时候,女孩就坐在他坐着的大堂上,给人看病抓药!
“陆先生,这位姑娘是?”
“哦,这位是我新收的徒弟,小字露韵,各位叫她韵丫头就行。”他漫不经心地随口答道,眼睛仍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书。
他轻轻地拍着女孩的背,直到女孩的鼻尖里响起了轻微的齁声。他才蹑手蹑脚地退出了房间。
“唉,一入红尘中,反被红尘误,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他平静地看着已经顶到自己脖子上的剑,剑的那头是怒气腾腾的鸣珠。
“小姐,您这样以后真的会长疳疮的。”
“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不是秦瑞麟?”
“有关系吗?”陆仁贾说完便推开脖子上的剑,若无其事地走了。
偌大的幽竹环绕的院子里,此时只剩下凤鸣珠一人。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自言自语着。
“什么‘什么意思’啊?”
鸣珠猛地一惊,抬头一看,发现洺波正端着一杯热茶站在自己面前。
“哦!没什么——你好了啊?”鸣珠接过茶,也不道谢,仰头一饮而尽。
“公主,你又……”
“好了好了,下次注意,行了吧?”鸣珠感到不太好意思,连忙岔开话题,问道:
“对了,你姐姐呢?”
洺波没有立刻回答,却接过了公主手里的茶碗,把它放在一边,才说道:
“姐姐睡下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走出竹林,才发现外面秋意正浓,夕阳将远山都渲染成了耀眼的金黄色。天高云淡,凉风习习。晶蓝的天空下,他们并排飞向天空——那是北冥人最喜欢的散步方式。
少顷,夕阳在远山中收起了最后一丝光亮,晚霞在天边渐渐暗淡下来。洺波和鸣珠拉着手躺在一片夜幕笼罩的草地上,共同仰望着逐渐明朗的星空。银色的月光洒满在这片静谧的土地上,鸣珠头顶上的那颗夜明珠发出了幽微的荧光,引得洺波不住地看。
“哎?你看什么呢?”鸣珠想起了在荒郊冢的那次“走光”,连忙抬起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你想哪去了?”洺波略尴尬的指了下他头上的夜明珠。
鸣珠从头顶上解下珠子递给洺波,随口说道:
“等我们回了北冥大婚之后,这些珠子你想拿多少都行。”
“大,大婚?”一听说要大婚,洺波吓得触电般地跳了起来。
“对啊,你姐姐都答应喽。”
“啊?”
“你不愿意吗?”
“没有,我只是……”洺波有点怅然若失:“我只是在想,你是北冥的嫡宗公主,而我……”
“安啦!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鸣珠仰头看去,只见月光如洗,繁星在紫黑色的帷幕下闪烁。在她的眼睛里倒映出深邃的光。
“宗室与平民……担心什么呢?高低?贵贱?只要喜欢不就可以了吗?”
“可是公主,我……”
“叫我鸣珠!从今以后,我命令你不许叫我公主,听见没有?”她的声音由于激动而格外响亮:
“苏洺波,我喜欢你!不管别人怎么看!”
洺波赶紧堵住了她的嘴:
“喂,你倒是小点声啊!”
他们可能不会知道,我和洛雯此刻正在黑暗中窥伺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哎呀。”洛雯轻轻地嗅了下手里的罂粟花,不耐烦的打了一个哈欠:
“别人家的表白现场可真浪漫。”
“所以——”
“算了算了,女孩子之间的事,说了你也不懂。”
女孩子?就他?不好意思,女孩子和女疯子之间带是有一定差距的。
不过求生欲很强的我只是咽了一口唾沫,没敢说出来。
雷洛雯伸了一个懒腰,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
“小蠋,最近几天会有大风,记得添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