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撤下，宣宗、胡定虏和永平三人去了书房，胡牧歌带着子渊在院中走走。

“子渊，今日陛下来府中，所谓何事？”胡牧歌不解的问道，陛下虽方才一直说是家宴，可是陛下怎么可能只是为了一顿家宴就从宫中来了太尉府呢，他左右百思不得其解。

“你心中有何猜测？看看，你能否猜对。”宋子渊问道。

“圣上心意，我岂能随意揣摩。”胡牧歌小声道。

宋子渊拍了拍胡牧歌的背，道，“你不猜，那我就不说了，反正你可以待会儿去问永平姑姑，至于永平姑姑告不告诉你，那可就不一定了。”

胡牧歌无语，只好拱手求饶道，“子渊，你快说说吧，给点提示？”

“太尉”，宋子渊说了这两个字就不再多说，抱臂倚着栏杆瞧着胡牧歌。

胡牧歌在亭中左右徘徊，心中默念太尉两字，若是说陛下来是为了父亲，可是为了什么呢？父亲休沐之期并未到，若是说陛下亲自来催促父亲上朝，也有些说不过去，陛下何至于催臣子上朝呢？那会是因为什么呢？难道是对父亲接下来的安排？

“可是父亲接下来的职位会有所变动？”胡牧歌小心翼翼询问道。

“不错”，宋子渊点头道，“不过，这是太尉自己要求的，父皇还未应允，今日过来，其实也是父亲为了询问一下永平姑姑意见。”

“母亲，父亲职位变动，为何要询问母亲意见？”胡牧歌愈发觉得有些不理解了，父亲职位已经官居太尉，若是有所变动，无非也就是封侯之类的，可是这些朝堂的事情，和母亲又有和关系呢？

“你果然是不知道”，宋子渊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你可知这几日，我和父皇都在商议何事？”

“如今吏部已经恢复运转，其他各部门人选也都到位，各地都没有什么大的灾情，若是忧虑，那也只能是边疆之患？”胡牧歌分析道。

“眼光不错，让你去东宫，你非不去，若是你去了，根本没有那些人什么事情”，宋子渊叹了口气道，“他们就没有你这样的远见卓识了，这几日，我和父皇却是在商议北疆镇守官员安排。”

“莫非，是要安排父亲过去？”胡牧歌疑惑道，按理说，父亲年岁已经不适合在上战场，驻守边关这样的重责，自然应该是要交给青壮年将士，可是若不是要父皇去驻守边疆，为何陛下要亲临太尉府，还要和母亲永平商议呢？

“你说对了一部分，你父亲是要过去，可是不是父皇要安置他过去，是他自己要过去。”宋子渊解释道。

“什么？父亲自己要去？”胡牧歌惊讶道。

“前日晚间，我和父亲在御书房下棋，收到太尉的奏折，奏折中写明太尉愿意以身守卫边疆，虽并未注明具体守哪里，可是太尉一生中最多的战争都是在北疆战场，若是安排，自然也是会在北疆。”宋子渊娓娓道来。

胡牧歌完全不知父亲竟然已经给陛下递了折子，要求驻守边疆，他不知道父亲为何会做这样的决定，“父亲，为何会做这样的决定？母亲怎么办？我…..”

“这便是，父皇今日来的主要原因。”宋子渊将手搭在了胡牧歌的肩膀上，安慰道，“太尉毕竟年岁大了，一去一来，若是驻守边疆，那不知何时能再回来，若是边疆相安无事还好，可若是发生了战事，万一有何不测，永平姑姑可怎么办？”

“母亲….会去北疆么？”胡牧歌问道。

“皇奶奶还在长安，永平姑姑怎么能走远呢？再者，你也还未成年，他们又怎能全部离你而去那么远的地方，所以啊，此事还有的协商。”宋子渊看着空中的半弦月道。

胡牧歌不知道母亲是否已经提前得知了此事，他虽自己不知，却还是希望母亲能够提早知道这件事情，若是母亲也是此刻才知道这件事情，母亲定是会伤心的吧。

今夜云层较厚，总是在月旁来去穿梭，整个院子都一时间明亮，一时间昏暗。

太尉府书房。

“永平既然此前已经知道，说说你的看法吧。”宣宗喝了口茶，道。

“皇兄，这是定虏的心愿，皇妹身为人妻，自然要赞同。”永平淡淡说道，脸上神色不明。

“这可是，你的真心话？”宣宗疑惑道，“定虏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太后在长安城，还需要你的照顾。长安北疆相隔千里，若是十年八年定虏不回来，你们这夫妻情分莫不都要生分了。”

宣宗此言已是非常实在，他是真的在为永平考虑这身后事，皇室一族，自英宗起，便逐渐凋零，能存活至今的皇族血脉，寥寥无几，如今一母同胞的也就只剩下永平一人，永平的婚事是他主张的，纵然开始的时候有一些违心之举，可是这些年来，他也是真心实意希望永平的婚姻能够美满幸福。

永平自然明白宣宗的这一番心意，可是她此前已经和胡定虏商议过此事，胡定虏此前浑浑噩噩，不知何以度日，如今终于重拾信念，鼓起勇气要重回战场，回到他最熟悉的地方，去做他应该要做的事情，她又怎么能够阻挡。

“夫妻情分固然有平日提携，可是也有互相支持信念之说。我与定虏，本就承受皇恩，不必每日为了柴米油盐这类琐事忧心，自然要在这样国家需要的时刻，为国家效力。”永平滴水不漏的回道，语气中根本辨不出一丝丝的情绪。

“你既然看得开，那朕也就不说什么了，明日，定虏去上朝吧，到时候会如你意的。”宣宗起身说道，说完走到门前，似是想起什么，转身道，“定虏，朕可是很信任你的。”

胡定虏跪下恭送道，“臣谢陛下，恭送陛下。”

送宣宗上了马车，见胡牧歌在身后探究的看着自己，胡定虏挥挥手，示意他跟着一起去书房。

“牧歌，我过些时日，便会去驻守北疆，若非王命，将不能轻易回长安，你在长安城中，要照顾好你母亲，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一时解决不了，记得找戴涛帮忙。”胡定虏道。

“父亲，您真的要舍弃母亲和我吗？”胡牧歌眼中含泪问道。

“牧歌，不可这样说你父亲！”永平呵斥道。

“母亲，父亲好不容易从外回来，一回来就要去更远的地方，还根本不合你我商议，这不就是舍弃你我了么？我心中父亲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是抛弃妻小算是男子汉吗？！”胡牧歌愤然说完，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