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从假山旁边嗖的一闪而过。
“谁！”胡牧歌飞身上前，一掌劈向人影处。待到近处一看，竟是一女子，胡牧歌来不及收掌，腕上用力将掌面向假山，一掌拍在了假山上。
“是谁？快出来！”胡牧歌厉声问道。
那女子转过身来，周边空气浮动，一股熟悉的清幽传到胡牧歌心肺，“柏芝….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原以为是刺客，没想到竟然是柏芝，胡牧歌一时错愕，结结巴巴不知该说些什么。
“胡公子”，柏芝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看着胡牧歌的手掌道，“你手….没事吧？”
被这么一提醒，胡牧歌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在假山上贴着，将手一拿下来，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方才以为是凶恶之辈，这一掌用的力气不小，陡然收了回来撞在假山上，这伤的可不轻。
胡牧歌强忍着痛意，将手背到身后，道，“无碍无碍，小伤。”
柏芝还欲多问几句，见胡牧歌说无碍，敛眉垂眼不再说话。
“对了，柏芝姑娘，你为何会在这里？”胡牧歌问道。
柏芝手上绞着绢帕，道，“今日公主唤我去她宫中，两人聊得尽兴，就忘了时辰，原本想着从这里抄近路回去的。”
“佳人又缠着你了？”胡牧歌问道，稳着熟悉的又久久未闻道的香气，胡牧歌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似的。
摇了摇头，柏芝道，“佳人公主是担心我在储秀宫中无聊，所以才唤我过去。”
“那丫头自小被惯坏了，要是提了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你可只管拒绝，若是拒绝不了的，你只管来找我，我帮你。”胡牧歌拍了拍胸脯道，可说完就意识到，这是宫中，就算宋佳人提了什么不合理的要求，柏芝也找不到他，也根本没有办法告诉他，不过，就算告诉了又有什么用呢？他又有什么理由去为柏芝出头呢？
名不正，言不顺。
柏芝也想通了这一点，所以并未点头嗯声。
“谁？谁在那边？”宫城巡防的士兵恰好走到假山旁边，见到这边似乎有人影，大声喊道。
柏芝惊慌的看着胡牧歌，若是此刻被人看到她一个秀女在储秀宫外游荡，还和一个男子一起，怕是会被重责，还极有可能会连累柏府上下。
眼见柏芝眼中的惊慌，胡牧歌毫不犹豫一把拉起柏芝的手，带着她从旁边的一个假山绕了两圈，竟然就走到了假山的夹缝之中。夹缝较小，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近的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这哪里有人，你看错了吧？”一士兵问道。
“怎么可能？我刚明明看到这里有人影的！”另一士兵回道。
“兴许是夜猫，这大晚上的夜猫子就喜欢到处乱窜。”方才问话的士兵道。
那士兵似乎还是有些疑虑，走近假山，在假山外边转了两圈，又敲敲打打了假山几下，这才走了。
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胡牧歌长长舒了一口气，额头上都是紧张的汗，豆大豆大的。
两人牵着的手恰好就横在胸前，柏芝看着胡牧歌的手，轻声道，“你手受伤这么严重，我给你包一下吧。”
原来方才情急之下，胡牧歌直接用了打到假山上的手拉起了柏芝的手，这一番动作，这手又开始疼了起来，可是左右此刻没事，胡牧歌左右不知该望向何处，道了声，“好。”
柏芝吸了口气，将胡牧歌的这只手举起，轻轻将上边的石头渣子慢慢清理干净，然后朱唇轻启，吹了吹那些伤口，将手中的绢帕伸展开来，慢慢的包裹在胡牧歌的手上。
“好了”，柏芝笑道，“怎样，可还舒服？”
胡牧歌看着手上帮着的丝帕，愣愣道，“好，好！”
柏芝轻笑道，“好什么啊，舒服吗？”
“舒服，舒服”，胡牧歌猛地回过神来，只顺着柏芝问题重复道。
“这只是清理了上边的石子沙尘，你回去了还是要找大夫擦些药酒，免得感染了。”说完，柏芝才意识到，自己和胡牧歌的手还是紧紧的拉着，赶紧放下胡牧歌的这只手，左右四顾，两人都有些尴尬。
“我….”
“我…..”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再一次同时开口。
胡牧歌挠了挠头，赧笑道，“还是姑娘先说吧。”
少女点了点头，轻咬嘴唇，朱唇在月色下显得分外动人，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在月色下欲语还羞，“我该回去了，不然嬷嬷要说的。”
相处的时间总是短暂，胡牧歌这才意识到，两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独处过了，以后怕是也不会有了吧。
“我先出去看看，没人了你再出来。”胡牧歌说完这句，便率先从假山缝中挪了出去。
听到胡牧歌在外边的轻唤，柏芝才慢慢从假山缝里挪了出来。
“今日，多谢公子。”柏芝敛裙谢道。
摆了摆手，却发现这个手包的像个猪蹄，胡牧歌赶紧收起这个手，摇摇头道，“你我，何须说谢。”
“那，我便走了。”柏芝小声的说了出来。
“好”，少年落寞的答道。
少女刚走出一步，就听到少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可有什么要说给你兄长的，我可以代为转告。”
少女莞尔一笑，并未回头，道，“若是公子见了哥哥，只要道一声平安就好。”
“你，就不要对他再说些什么吗？”少年赶促着将这句话问了出来。你，难道没有什么相对我说的吗，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没说出口的话，她想必也不会知道了吧，少年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独自落寞。
再抬眼，少女迎着月亮而去，白衣蹁跹，脚步轻盈，身后秀发随风微动，就像是要奔赴九天广寒宫的仙子。看着少女正在远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少年缓缓伸出那只绑了绢帕的手，想要触及少女的裙角发梢，看看是否还能有机会能将她挽留在凡间。
最终，触手可及，只有冰冷白月光。
听到外边似乎有人在呼唤自己，少年将手中的绢帕收起，仔细叠好，妥善收在怀中，迎了出去。